蘇堇漫幾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送走了禦醫,她的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人……人之初,『性』,『性』……”
這邊蘇堇漫正發著呆,懷中的小小身子卻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陣稚嫩的童聲。
蘇堇漫險些沒有反應過來,適才的話,莫非都是竹生說的?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會說話了?而且,還是背的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這是之前蘇堇漫曾教竹生說過的話語,此時的竹生雖然說得有些含糊不清,但確確實實是說的這一句。有了之前曾從竹生口中聽到的話語,蘇堇漫本不該太後驚訝才是,不過適才她的心弦一直緊繃著,一時倒是沒有想起來過去曾聽到竹生說話的事情。
“難道,我的乖竹生,是個天才?對啊,你爹可是皇帝,想來也不會笨到哪去,還有你的生母,她看著也是個精明的,所以會生出個天才兒子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蘇堇漫禁不住自言自語著,並未注意到自己身後有個人影愈靠愈近。
不過她似乎能感覺到一股子涼意,從身後傳來,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她不禁回過頭去。這一回頭,便似不期然撞上了一絲沒有半點波瀾的清澈眸子。
“奴婢見過……不,不是奴婢,我,我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蘇堇漫一時也是緊張到險些忘了言語,腦子裏想到什麼便說出來了。
這個皇帝,怎麼走起路來半點聲音也沒有?跟個鬼似的!這話蘇堇漫當然也就是在心裏說一說,此時她正垂著腦袋站在李牧,懷裏還抱著個小竹生。
弄不清狀況的小竹生見到李牧便咧了嘴開始傻笑,也不知究竟是在高興些什麼。
“宮中嬪妃,見朕皆是自稱‘妾’,可記住了?”未曾想到,李牧第一句說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我……妾記住了。”從中吐出那個‘妾’字,著實費了蘇堇漫一些時間。從來不曾想過,有一日她會在一個男人麵前用這個字來自稱!這樣的感覺,既羞恥,又別扭,總之是分外的不好受。
蘇堇漫甚至覺得,這比讓她自稱奴婢還要來得別扭!不過她卻也不敢不聽,誰讓她如今仍舊隻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呢?不同的隻是,那塊砧板由‘宮奴院’換做了‘朝陽宮’而已。
“竹生的事情,朕都聽太醫說了,你,不用太擔心,朕會再去請名醫來。”分明是一句安慰的話,從李牧口中說出,卻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發號施令的口氣。
蘇堇漫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麼心境,按理說皇帝是竹生的親爹,他才更有資格擔心竹生的身子才是,自己不過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可是不知為何,她一看到皇帝這幅不冷不熱的態度就有點來氣,偏偏她心裏還極是清楚這口氣她沒地方出隻能憋著!
憋著憋著,也就把一張原本就沒有太多血『色』的臉給憋紅了。
一隻沒有溫度的手就這般在蘇堇漫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覆上了她的額頭。
“嘶!”這次蘇堇漫沒能忍住,直接被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且弄出來的動靜還不小,驚得竹生也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她。
李牧的手很快便縮了回去,就如同上次在壽康宮他趁蘇堇漫昏『迷』時『摸』她的臉那般,動作快到蘇堇漫壓根來不及看清。
“你的額頭有些燙,可是著了風寒?”收回手的李牧很快便開口道,麵上倒是沒有多餘的神『色』,仿佛適才什麼都不曾做過一般。
同李牧的淡然不同,蘇堇漫卻是激動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上次被『摸』臉時她還在裝暈,皇帝『摸』臉時她便沒能忍住從軟塌上彈了起來,但那次她還能借著裝暈假裝自己什麼都不曾察覺到,照這一次的情況,她卻是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