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妹妹,薛公子,有禮了。”
名為洛清的女子,朝月無痕二人點頭微笑。
同樣沒有睜眼,卻辨認出了月無痕的性別年紀,稱呼分毫不差。
她轉過身去,當先引路。
月白小衫,青碧蓮裙,恍若將滿穀花香草意皆穿在了身上,與自然融為一體。
跟在她身後同行,視線裏是她嫋嫋亭亭的倩影,仿佛都是一種享受。
“每一個初次見我的人,都會好奇我的眼睛,為什麼不肯睜開。”
似乎是洞悉了月無痕的疑慮,洛清帶著笑意,溫溫柔柔地主動出言,進行解釋,“卻不是我自視甚高,不肯目視各位。隻是自小生有異樣眼瞳,我這雙眼睛,是無法隨意打開的。好在,倒是不影響視覺。”
她一邊走,一邊說話,中途輕輕地轉頭回來,朝月無痕笑了一笑,“零九妹妹的形貌,皆已在我腦海浮現。”
又朝向藏劍,“這位公子卻不必等我‘看’去,身上劍意早早撞進我的腦海了。方才在林中,我第一個‘看’見的,便是薛公子。”
竟然如此。
月無痕微微訝然。
天下竟有這樣奇怪的女子,生有異瞳,不可睜眼,卻也不必睜眼,天地已入眼中。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竹林邊的茅舍。
洛清請三人進門稍坐,她自己煮水烹茶,閉著眼睛,一套動作卻是極其熟練,而且行動間與常人並無二致,並不會撞翻桌椅。
月無痕運起目力,去查看她的眼睛。
兩團血紅色的光芒在她眼窩之處貯存,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異常。而這兩團血紅,月無痕也無法分辨那是什麼。
洛清似有所感,柔荑提起茶壺倒水,一注水流分毫不差落入小巧茶碗之中,偏過頭來,對月無痕笑了笑。
“零九妹妹和常人不一樣。”
月無痕問,“如何不一樣?”
洛清放下茶壺,凝神片刻,搖搖頭,“分辨不出。但,一定是不一樣的。”
她將茶水輕輕放到月無痕麵前。
玉瓷小盞,清亮茶湯香氣嫋嫋,兩三片碧綠嫩葉浮於水上,天光雲影共徘徊。
“多謝。”
給三人奉完茶,洛清抬起頭來,從敞開的茅屋門扇“眺望”遠空。
“時候不早,家師也該結束第一階段的礦石凝練了,我去稟報。”
蓮裙輕晃,她起身,出了茅屋朝後麵走去。
月無痕從後窗看出去,一直目送她的背影隱沒於竹林。
風聲穿林,沙沙作響。
屋中,塵寰握著茶盞的手指略微發白,似乎在忐忑不安。
“洛清是那位製武師的唯一弟子,別看她柔柔弱弱,多年來卻是被悉心培養的,製武技藝過人,你們年輕人可以多相處一下,交個朋友。”
老人沒話找話般的,絮絮說著。
月無痕點頭應下。隨著時間流逝,塵寰卻越來越不安,一刻鍾之後索性站了起來,舉步朝屋後走。
“我去看看情況。”
老人的腳步有些匆忙,神情卻是截然相反的遲疑。
其心緒之矛盾,可見一斑。
顯然,是既想快一點見到對方,又有所顧忌。
月無痕惦記臨行前冰菱師姐的叮囑,便緊緊跟上老師,怕他吃虧。
“這位製武師大人在照看礦爐,就是在凝練礦石,這是製武準備的很關鍵一步,如果礦石凝練不成功,那麼製武的原材料就會有雜質,影響成品的屬性。製武與我們附魔一樣,每個細節都要認真精細,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馬虎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