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太後的生辰,與往年不同的是,這次宮裏放了消息出來,讓各家將女眷都帶進宮,其含義不言而喻。
宮中的三皇子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用一樁婚事給自己找強力的後援是再劃算不過的事情。
可朝中局勢未定,真正的勳貴之家則要考慮,三皇子妃這個位置是否能要。
李氏半是感歎地摟著薑明月,一邊慶幸自己的女兒還小,這場宴會她參加得毫無壓力,一邊則是氣憤,自己的明月就這樣小,怎麼就被敬親王府的人惦記上了。
她嫁入侯府已是後悔,隻願日後女兒能遇到一個性子溫和的,能夠尊重她的人。就算家世差些也無甚關係,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明月一輩子過得順遂。
而敬親王府的顧允之首先被排除在外,那樣渾不怕的性子長大之後還得了,怎麼能夠配得上她家的女兒呢。
她同薑成朗打著招呼,“今日參加宮宴,你給我離敬親王家的那位遠些,別又不留神就摻和在一起。”
薑成朗正捏著妹妹的辮子,將扯落下來的燈籠樣式的紅色寶玉給人重新掛在發尾,也沒有聽清楚,敷衍著:“我曉得了。”
他弄了半天才弄好,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汗,都不敢碰到人了,嘟嘟囔囔著:“你們女孩子的東西真是麻煩。”
“你們?”
薑成朗見自己的母親還在,就湊到了薑明月的耳邊小聲說:“還有顧寶瀾,上次我就是碰壞了她的一個木偶,她非要我賠一個給她。我隻好重新雕了一個給她,削了兩頭就好了的東西,她非說不滿意,生生地磨了我小半個月,真是麻煩。”
他像是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接著說,“這次你和霍姐姐一起,要是遇見了顧寶瀾就躲得遠遠的,你和她才呆過一次,就被旁人欺負了,再呆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薑明月試探著,“我覺得七公主挺好的,上次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錯。”
“是挺好的。”薑成朗撓撓頭,“就是有些麻煩。”
實際上不耐煩極了,覺得顧允之果真和她的氣場不合,因著她一個人生出了多少的事端來。
先前她不想和顧允之來往,不過是覺得那些濃重的深情厚誼她沒有辦法去回應,寧願躲得人遠遠的。
可現在避開人的理由又多了一條——麻煩。
顧允之不知道人心裏的想法,聽到這句話,倒是難得臉紅了一次,含含糊糊地回話,“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要見你。”
“你隻管過去便是,到時候我去找你。”他磨磨蹭蹭地坐到了薑明月的身邊,試探性地在人的衣袖上摸著,看著上麵繁複的纏枝花紋,“過幾天我帶你去城郊的莊子上玩,我也捉了兩條鹿,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我不喜歡小鹿。”薑明月將手縮了回來。
顧允之執拗地去牽著人的手,眼神定定地看著人,“那你為什麼要去靜水山莊?”
他雖然年幼,但眉眼仍舊鋒利,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神深邃如同一汪深潭。薑明月有種錯覺,仿佛是多年之後的顧允之穿過時空的距離直接站在她的麵前,問她,為什麼不是他。
過往的那些事情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再睜開眼睛時,眼底已經是一片清冷。
她低低地笑了出來,笑容甜美而又殘忍,“因為我不喜歡你,便覺得你什麼都是不好的。”
這句話可謂是傷人至極,顧允之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