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月猛地拿起手邊的茶盞往地上一砸,上好的汝窯瓷器在碰上大理石上的那瞬間四分五裂,碎片飛濺開來,嚇得屋子裏的人不敢說話。

紅玉更是戰戰兢兢,聽見人說了一聲“跪下”,咬著牙就跪在了碎瓷片上。

尖銳的瓷片沒入肉裏,很快那一小方水漬都染成了紅色的。

幾個丫鬟被嚇著了,要上前來勸說,卻被薑明月一句話震在當場。

“是我院子裏的丫頭,我自然是好好護著,可若是有了外心,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也能讓你連同你老子娘一起送到莊子上去。”薑明月斥責,視線慢慢地從幾個丫鬟的身上劃過。

“小姐,我沒有的,我做的都是為了您啊。”紅玉匍匐在地,抽抽答答地哭著。

薑明月恍然不覺,“那你就跪在這裏想清楚,你做錯了什麼!”

——

薑明月去了一趟老太太那裏,出來的時候看見方方姨娘在涼亭裏等她。

小產對一個女子的傷害極大,美豔如方姨娘遇上了這麼一遭,臉上都顯現出一些老態來,眼窩的地方有些浮腫。

她叫住了人,“陪我坐一會吧。”

方姨娘本身就是妾室,定國侯夫人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和人有過多的接觸,和薑明月自然也沒有多少的話題。

幹巴巴地坐了一會之後,她開了口,“這次的事情謝謝了。”

她說得沒頭沒尾,兩個人心裏卻是清楚的。方氏行事潑辣,將髒水潑到了柳姨娘的身上這事做得毒得很。

可卻忘記了,薑明月能夠想到她胎像不穩的事情,旁人自然也是可以的。剛好李大夫就在府上,就被叫了過來請脈。

李大夫正直是不假,但是他也是和李府有些淵源的,薑明月就提前讓人給他遞了話,是以方姨娘才沒有穿幫。

丫鬟上了茶,薑明月垂眸,“姨娘說話要慎重,我可是個不知情的。”

方姨娘心裏不屑,這不是做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麼。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孩子可是不能夠小看的。

人家不領情,方姨娘也沒什麼話要說,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桑青用小方布兜了一捧東西過來。

她沒看得清有旁人,怒氣衝衝地告狀,“小少爺未免也太過分了些,那... ...”

她看見方姨娘也在場,後麵的話就自動消了音,向薑明月和方姨娘行了一個禮,“桑青莽撞了,請姑娘責罰。”

“你方才說佑哥兒怎麼了?”方姨娘擺擺手,讓桑青起來回話,

桑青一開始沒準備說,後來見自家小姐使了一個眼色,也就沒了什麼顧忌,掀開了蓋著的布料,控訴著:

“今年院子裏麵的桃子結得正好,也不知怎麼得了小少爺的眼,趁著人不在,將上麵的果子摘得一幹二淨。若是能吃也沒什麼,可這桃子就這麼一丁點大,看著一地都覺得心疼。”

桑青跟著夏嬤嬤管著廚房的事情,對能吃的東西都格外在乎,況且這桃樹是從外地移栽過來的碧血桃,今年還是第一次結果。

因著老太太的緣故,柳氏不痛不癢的得罰了一年月錢就沒了動靜,方姨娘心裏本來就不快。

現在趕巧碰上了機會,拾竄著:“那就是佑哥兒的錯,讓人去老太太那裏說了,好好管管教教。不然這麼小就開始害事,長大了還不要拿刀子捅人了,就該讓人好好教訓一頓!”

薑明月執著銀勺,在瓷罐裏挖了一勺青梅醬,放到茶水裏麵攪拌。

等到碧綠的汁水全都變成了澄澈的淡褐色時,她才停了手,氣定神閑地說:“左不過就是一些吃食,你這般生氣做什麼。”

“可是... ...”

“佑哥兒年紀小,正是好動的時候。”薑明月打斷她的話,端起茶盞,聞著味道隻覺得甜膩,頓時就失了胃口,放在了一邊。

“祖母喜歡佑哥兒,別說是幾個桃子了,就是這屋子裏的屏風玉器他都砸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