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華大學,教學樓A樓。
投影幕上,放映著曆史係教授夏忘塵概不外傳的課件。
夏教授側重於理論研究,教學嚴謹,在他的課件上難得看到圖片,可每一幀圖片,都是夏教授參與考古任務時,親臨現場拍攝的,尤其值得一看。
“迄今為止,所有已發掘完畢或者仍在發掘中的墓葬群裏麵,可以確定屬於擎淵的墓葬罕見,就現有的證據來看,擎淵在某個時期的經濟水平,與唐代開元盛世不相上下。我國史學家暫時將擎淵歸屬於唐朝之後的斷代史,我個人對此,持保留意見。”夏教授眉頭微皺,似乎對這一結論不太滿意,並沒有深入講解。
陳旭的專業是建築學,但他從小對華夏民族所有的正史野史極感興趣,為了選修夏教授的中國古代社會經濟史,特意拖到大四上學期,才修完選修課的最後兩分。
夏教授的授課風格是緊湊充實,多一句浪費,少一句混亂。
選修夏教授課程的學生,幾乎都是衝著在別處聽不到的曆史知識來的,混學分的話,在夏教授的課上,沒有前途。
下課鈴響起前的最後一分鍾,夏教授簡要總結了本堂課的內容。
學生陸續離開,三百人的教室又寬敞起來,陳旭一直留到最後。他還在琢磨著,剛才講到擎淵時,投影儀投下的唯一圖片。
一柄長劍,在地下埋了千百年,直到十年前的夏天,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村莊發大水,地表塌陷,露出了墓葬的一角,考古專家幾經調查發掘,這把劍才得以重見天日。
劍麵無鏽,紋絡清晰,劍格中央鑲嵌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珠子,一種跨越時空的熟悉感撲麵而來,陳旭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它。
陳旭揣著一個多年未解的問題,上前請教正收拾課本的夏教授,“夏教授,根據現有史料記載,擎淵疆域遼闊,賢臣良將輩出。而斷代史有眾多割據政權,社會動蕩,並不能給人才提供良好的成長環境,擎淵怎麼會是裏麵的一個小國呢。”
就像陳旭說的,斷代史政權割據,社會動蕩,大平盛世的奇聞異事還有許多個版本,動亂年代的曆史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關於斷代史的記載,很多都已在戰火硝煙中銷聲匿跡,留下來的,也是正史偏少,野史居多。
飄搖在曆史長河裏,久遠隱晦的往事,終將淪為茶餘飯後一紙閑談,不管曾經如何蕩氣回腸、可歌可訴,真相多麼震撼抑或不堪,都無關痛癢,與後人無關了。
眼前的年輕人也不知哪來的興致,偏要深究。
許是圖一時新鮮吧,夏教授這樣想著,告訴陳旭,“不管是出土的文物,或是訴諸於文字的史料,能供以研究那段曆史的都太少。爭議頗多,你若感興趣,課餘時間不妨做些研究,學校圖書館應該有書目能夠借鑒,發現問題,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
一個抱著統計學和審計學課本的女生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看見陳旭走出教學樓,揮起白皙的手臂。
紫藤蘿纏繞的棕色屋簷下,一隻雪色京巴在草坪上打滾,玩的正歡。
九月的天氣,一早一晚已泛起絲絲涼意。
早上出門時,夏葳蕤用來擋風的外套,此時又起到防曬的作用。
陳旭徑直向夏葳蕤走過去,把她懷中的課本拿在手裏。
挽上陳旭的胳膊,見他沒有抽出手,夏葳蕤眨了眨眼睛,“去圖書館?”
陳旭還在想夏教授說的話,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叮’的一聲,智能通道機上的紅叉叉變成綠圈圈,門禁開放。
陳旭的通行證放在塑料透明卡套裏,還是大一入學時統一發的那個,磨碎嚴重。
而夏葳蕤的通行證,包得很嚴實,比陳旭的厚一層,似乎是直接縫起來的,外麵黑色的布料鋥光瓦亮,據夏葳蕤說是向好閨蜜借的。
如果不是對自己學校的智能機夠自信,陳旭會懷疑那裏麵是不是隻放了一張門禁無法識別的磁卡。
夏葳蕤是對麵西京大學的學生,商學院審計專業三年級。
三年前,在兩校的一次聯誼活動中,陳旭作為專業負責人,帶著學弟學妹去西京大學赴約。
彼時的夏葳蕤,經過一個月備受折磨的軍訓時光,剛剛開始嶄新的大學生活。
夏葳蕤作為小提琴手,正在禮堂為過幾天的迎新晚會排練,禮堂太悶了,出來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