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墨香(2 / 3)

案發現場沒能找到第三者的痕跡,梅思思也沒有遭到實質的性侵犯,胸口的水漬是一種化學藥水,這種藥水能在一種特殊的紙上留下永恒的印跡,同時這種也具有極強的腐蝕性,梅思思的胸口已有部分的肌膚出現了被此藥水侵蝕的痕跡,所以衣服被褪至胸口也可以被理解為她受不了肌膚蝕灼之痛而自行褪下的。經警方走訪調查發現,因為麵臨畢業梅思思和鄧超最近一直在鬧矛盾,倆人的家鄉遠隔千裏成了矛盾的主因,梅思思曾無數次提出分手,可是每次因為鄧超的糾纏不休而倆人又勉強重歸於好……

QQ、手機通話記錄、親友同學口供證實……所有的嫌疑症結全部指向鄧超一個人。

最後,迫於輿論及校方壓力,警方又沒能掌握到其他有利的證據,隻得以以情殺草草結案。

如果不是四年後青苗案,如果不是那一灘相同質地的水漬,如果不是那同一處案發地,如果不是相同的作案手法,可能沒有人會再記起“墨香”這個詞,所以我斷定——殺害鄧超和梅思思的一定另有其人。

接下的貼子,多數是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臆想捏造怨魂殺人的驚悚過程,也不乏一些客觀公正的評述,更多的則是來自多方麵的質疑。

“有些貼……居然沒有讓版主刪掉,真是奇跡。”黎澤突然在段煜的身後冒出這麼一句。

“你們,怎麼也跟來了。”段煜扭過頭看了他們一眼。

“三人行,怎麼能缺了我們呢。”郭浩東拍了拍段煜的肩膀說道。

這時,不知不覺寢室的門外竟然已經站了兩名年輕警員,他們敲了敲寢室大門問道:“請問誰是段煜?”

段煜站起身答道:“我就是。”

“我們是邢州市刑警大隊的,有個案件需要你協助調查。”

段煜就這樣跟著他們來到了學校的接待室。

“你認識工程學院的青苗嗎?”一名長得頗為白淨的警員坐下就問。

“不認識”段煜搖搖頭。

“那請你解釋一下,在她臨死前半小時所發出的七八條短信的接收人——為什麼都會是你?”白臉警員繼續發問。

“我想應該是發錯了,也許我和她的某個朋友的號碼比較接近,她在緊急中按錯了號碼,這個你們可以去調查,還有我的室友都可證明我於案發時一直在寢室睡覺,學校的電子監控也可以證實我沒有外出。”段煜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個我們會調查的。”白臉警員訕訕地回答。

接著,他們果然招來了郭浩東和黎澤,最後——他們帶走了經管係的毛亦輝。

……

事情過去了大概三四天,段煜接到了葉子的來電。

“喂,是段煜嗎?”電話那頭葉子的聲音單薄得像一片枯葉。

“是的,你是葉子?”

“下午,能出來聊聊嗎?我有許多事情壓在心裏,想找人聊聊天。”葉子歎了口氣,聽得出她的心頭確實壓了許多事。

四月的陽光溫暖愜意,段煜穿過三條街來到了一家茶館,這家茶館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第二次約會”,聽說是一個在華英籍學生開的,裏麵的裝修盡顯英倫風格,很是獨樹一幟。

段煜看看表,發現自己早到了半個小時,他要了杯礦泉水後拿出一本剛買的《寒蟬鳴泣之時》來看,可是沒翻兩頁就被打斷了,抬頭一看是葉子,葉子蔫蔫地坐到他的對麵,滿臉疲憊地說道:“沒想到我還是遲到了,原本以為傾述者應該早點到的。”

段煜笑道:“是聽故事的太心急,腳不聽使喚才早到了。”

兩個各自點了一杯紅茶後,直入正題。

“段煜,這幾天我的心頭壓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這事應該不應該告訴警方……”葉子垂下頭苦惱地把玩著手中的玻璃茶杯。

“說來聽聽,段大人來幫你出出主意。”段煜耍帥地揚了揚眉毛,想讓葉子的心情能夠輕鬆一點。

“就在事發前一個月的夜晚,青苗不知道在哪裏喝了很多酒回寢室,她神誌不清地又哭又笑,我們寢室當天晚上其他的女生都去參加學校的化妝舞會了,隻剩我一個人。當時她口口聲聲地告訴我,她和毛亦輝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她自己移情別戀了,而且她說她現在所愛的是一個行蹤詭秘才華橫溢的男人。後來,她又告訴我那人其實不是人,他是一股氣,一股如墨般的噬骨香氣……”葉子邊說邊將自己的手焦灼地攪在一起,看得出她對這段也有些不置可否的。

“墨的香氣。”段煜重複道。

“是的。當時她的精神很亢奮,還神秘兮兮地咬著我的耳朵說先不要告訴毛亦輝,以後大家畢業了事情就順理成章,我知道她言下之意是畢業了就甩了毛亦輝。我一直以為她說的是酒話,所以也從來沒把這些放在心上。”葉子唆了口紅茶,目光迷離。

“還有呢?我是說她後來的生活當中有沒有露出一些關於墨香的蛛絲馬跡。”

葉子搖搖頭:“沒有,後來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一罐膠囊。”

“什麼膠囊?”段煜瞬間來了興致。

“我發現她在事發前一個月好象一直在服用一種膠囊,服完就偷偷藏在枕頭下,後來我就偷偷把它偷了出來。”葉子背過身從坤包裏掏出來一個乳白色的塑料藥瓶。

段煜接過藥瓶仔細地端詳起來,這是一種很普通的減肥藥——藥名叫快九九,非常廉價大概十九塊錢就能買到一瓶,段煜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在他去學校旁邊小餐館的途中,經常能看到那種減肥藥的廣告,就張貼在路旁的電線杆上,廉價的劣質紙張極度誇張的廣告詞,看多了很讓人倒胃口,後來他也就很少去那個餐館了。

“你是說她一直在吃這種減肥藥?”段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他清楚像青苗這樣的家庭應該不至於寒酸成這樣。

“是的,還躲躲藏藏的。其實我覺得她已經夠瘦了,而且毛亦輝一直都嫌她太瘦,這個她自己也說過很多次。”葉子不解地撇嘴道。

“也許,她減肥——另有目的。”段煜想像著那個叫墨香的男人在青苗麵前描述自己喜歡骨感美女的樣子,女為悅已者容——他暗歎道。不過,兩秒鍾後他馬上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在瓶底找出了一枚唯一僅剩的膠囊,並且無意中打開了它。

藍白色的膠囊被攔腰分離,裏麵滑出來的竟然不是顆粒或粉末,而是一片的帶著奇異香味的紙片……段煜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葉子也幾乎要驚叫出來,她小心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會吹跑這張小紙片。

“四月一日青苗亡——夏莊。”小五號仿宋打印字體。

段煜的手一顫,紙片滑落在桌子上,靜默得如一道生死符。葉子雙手捂著臉,大口喘著氣,她極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似乎有點困難。段煜讓服務生為她續了點水,她的情緒才稍稍安定一些下來。

“這膠囊你有沒有新眼見她服用過?”段煜想了一下問。

“有,有一次清晨我是親眼看著她服下去的,這個毫無疑問。”葉子突然坐直身子篤定地說。

“也許,她本人並不知道自己真正吃下去的是什麼。走,葉子我們去你們學校附近的藥房去搜索搜索情況。”

“可是,要不要把這些告訴警方,才是我此行的目的。”葉子有些小固執地原地不動。

段煜抿了抿嘴唇後說:“這樣吧,我們先去探探路,我是說如果單憑這些警方也不一定有用。而且膠囊瓶子這麼久了也不一定能找到青苗的指紋,她酒後的那些話也沒有第三方的見證人,所以在他人的眼裏這些也隻算作你的一麵之詞。”

葉子遲疑地向外望了一眼後,聳了聳肩膀站起身說道:“那好吧……”

學校附近有三家藥房——仁和、康泰、福祥。

段煜和葉子在這三家藥房裏各轉了一圈,青苗的單人照傳來遞去竟無一人說見過,雖然她們的目光都無比誠實,可是段煜總覺得自己錯過了某些細節,比如……比如福祥藥房裏那個新來的安徽口音的年輕女店員,她那粉色工作服的身體在他問話的間隙曾不自覺地轉過去好多次,貌似在整理藥架。可是她在其間好幾次幫同事拿錯藥的細節,又似乎表明那時她的腦袋確實是開了小差。

她在顧忌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為嫌麻煩,還是藥房裏有什麼不成文的規定?再或者她明明就認識青苗?

“葉子,今天我們就先到這裏吧。你先回學校,我想晚上等到福祥藥房打烊的時候再來。”

“打烊的時候?”葉子不解地仰頭看他。

“我發現了一些東西,也許打烊的時候才能真正解開。”段煜向她擺擺手,示意她先離開。

夜色漸漸地濃得化不開來,街邊的路燈鱗次櫛比地亮了起來,行人道上變得空蕩起來。不過,燈影下的城市顯然不是寂寞的,七色倪虹燈展示著迷人的身姿淹然百媚地跳躍著,把夜色融化在了一片五彩斑斕中……

隱蔽處呆了許久,段煜抬手看了一下表——十點整。

這個時候,福祥藥房的燈適時地熄滅了幾盞,五分鍾後一個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接著是一個纖細的小小的身影關掉了所有的燈後拉下了卷簾門,緊接下來就是門上的大鎖鎖上的“咣當”聲。

那個小小的身影轉身時感覺自己撞上了人,一看竟是白天來過的小夥子。

“你好,你一定還記得我吧?”段煜開門見山。

“我知道你也一定會再出現的。如果有問題你可以直接問,不過不要豈圖我會站出來為你去做什麼證供,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它是現在我和我生病的母親的唯一經濟來源。”女店員措詞決絕,態度明朗。

“行,我隻問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見過今天照片上的女孩子?”

“見過,一個月前左右在藥店的門口,那時候我剛剛接班,大概十一點半的樣子,她當時就等在藥店大門外的台階下,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在等一個我們這裏的常客。”

“常客?”

“是的,他經常來我們藥房買一種叫做快九九的減肥藥,十九塊錢一盒我們這裏最廉價的減肥藥。他一般每個月都會來買,一次買四盒,看得出他已經嗜藥上癮了。”女店員回答得很利索。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段煜好奇地問。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襲黑衣,他每次來都把身體裹得很結實,仿佛害怕別人看到他什麼似的,還有他本人一點都不胖,我真是搞不清他到底為什麼買這藥,相信也不會是買給那名照片上的女孩子的,因為那女孩子已經是極瘦的了。”

“他一般每個月什麼時候來?”

女店員想了一下回答:“每個月的五號左右,不過這個月他還沒有來過。”

“呃……”段煜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