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祚能混進瘋鼠這樣大名鼎鼎的雇傭兵團,純粹是靠老爹開的後門。
關於那天的記憶,少年時隔十多年後依然無比清晰,那是高考分數線發布不到三個月時間,按理說,這時應該是打點行裝,前往錄取學校的時候,但是很遺憾高考落榜的馮祚沒有這個機會,事實上,他已經在家裏快窩得發黴了。
恥辱,傻瓜,白癡,飯桶,蠢材..........這些名詞一個不剩的扣在了他的頭上,把他砸得鮮血淋漓。
“唉,事情就是這樣,我也是沒辦法了,隻能求到你這邊了,求求你看在往日交情上幫幫忙,把我家小子領走吧。”
馮老爹用力歎著氣,自從高考結束也就那麼幾個月,他頭上的白頭發多出了一大片,精神也垮了下來,言語之間全是愁容。
坐在他對麵的鐵老板露出了不快神情。
在馮祚眼裏,這個和父親同樣歲數的中年男人,盡管套著沙灘褲,踩著人字拖,花襯衫大大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膛黝黑發亮的胸毛,一副休閑打扮,可是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可怕,那可不是像街頭小混混那種裝模作樣,而是從骨子裏透出的殘暴和凶惡。
“聽著老戰友,我知道你是有求於我,但是你剛剛說的話我聽著很不舒服,什麼叫“沒辦法了才求到我這邊”,我這裏是垃圾堆,還是廢物處理廠,最後沒用了的廢銅爛鐵才能往我這裏扔嗎?”
“………抱歉,這是我失言了。”
“不是道歉的問題,老戰友,是你腦子深處裏就在排斥我,排斥我的隊伍,覺得我們就是在喝人血,吃人肉的敗類,現在隻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我要你記住,老戰友,我和我的人,都是國際一流,鼎鼎有名的,任何敢瞧不起我的,我都要讓他好看!沒有下次說明了!”
“好吧好吧,我明白我明白,老鐵你這心比天高的狗屁毛病什麼時候能矯正下!”
馮老爹終於忍無可忍了,拍上了桌子。
“我知道在你這兒幹活會受什麼罪,也知道你和你那幫親信是他們什麼貨色,你在非洲南美洲幹的那些破事天天上新聞,要是平時出一百萬我都舍不得把親兒子丟在那種地方………….但是我能養他幾年,不能養他一輩子,去年體檢我的身體到處都是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掛了,我考慮來考慮去,隻有你那鬼地方能最快混出個前程來,所以才他媽隻能找你了,懂了嗎?!”
鐵老板的神情繃緊了,黝黑的瞳孔像是深淵一樣黑得不見底。
就在馮祚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的時候,鐵老板突然笑起來,而且是咧開嘴放聲大笑,並且不停拍著馮老爹的肩膀。
“哈哈哈,對對對就是這樣,直來直去,這才是當年的老馮,雖然話還是他媽的難聽,但是感覺就舒服多了,看看你剛才的落魄樣子,哪是當年軍區比武時的尖兵啊,簡直就像社會垃圾一樣,好了好了,你的兒子我收下了,放心,隻要我肉吃,就有口他的湯喝!”
馮老爹明顯鬆了一口氣,可是很快又像是抽風一樣,用力吸了回去,他艱難地扭頭看著身後的兒子。
“唉,那個…….兒子,工作是談妥了,隻是……..有點風險,我看看你的意見………”
“知道了,我去。”
馮祚老老實實應答道,一流的乖孩子,從小學到現在一直如此。
一出門,甚至連樓層台階都沒有走完,鐵老板就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盯著馮祚看,就像惡狼盯著一隻被硬塞進懷裏的雜毛狗。
“你小子,叫他媽的什麼?”
“馮………馮祚。”
“作死的作是嗎?行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陳氏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兼董事長兼董事會會長陳鐵手下的員工了,從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開始都給牢牢記住這一點,要是有什麼惹得老子不高興,老子可不管你是誰,還有你爹是誰,分分鍾打死你!”
“是……..明白,隻是我的名字其實是…………”
“閉嘴,老子讓你說話了嗎?”
在對方殺人般的視線威逼下,馮祚立刻識相的閉上嘴巴,隻是他到現在都搞不懂,為什麼在公司上班會上出老爸嘴裏的“生命危險”?
馮祚的語言水平並不好,他講出來的話沒有修飾,沒有套路,甚至連一點拐彎抹角都沒有,以至於讓對話的人經常感到哭笑不得,要麼幹脆直接罵他是個傻逼,長久以往,馮祚慢慢就學會了閉緊嘴巴,不問,不聊,隻要保持思索就好。
他相信,有的東西不需要刨根問底,隻要你耐心等待,它總會來的。
比如命數。
馮祚跟著鐵老板下樓了,門口早有一輛斯柯達大車來接,鐵老板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上了副駕駛座位置,而馮祚隻能拉開推拉門往後排走,門一拉開,一股刺鼻的煙味混著食物發黴臭味撲麵而來,差點嗆得馮祚翻了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