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月吟風現在的神態像是遺言一樣,她似乎有一種感覺對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種極度不安席卷上來。
“閉嘴,不許再說了,聽見沒有。”慕晚燈恐慌的看著月吟風,她總他眼睛裏看到了決絕。
“晚燈,朕……愛你。”月吟風笑著說道,那眼中的深情讓慕晚燈震撼。就裏麵的寵溺濃的就像化不開的蜜糖,一瞬間勾起了慕晚燈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你要做什麼?”慕晚燈驚恐的看著月吟風,就見對方驅趕了周圍的狼群之後,便邁動著艱難的步伐向著遠處跑去。
慕晚燈的視線定格在月吟風最後的眼神,她看見對方最後在蠕動,好像是在說;“再見。”
一瞬間,慕晚燈明白了月吟風的意思,對方是想把自己當餌把狼群吸引走,這樣自己就可以乘機離開了。
但是不難想象,以月吟分的身體,下場最終是很淒慘,慕晚燈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是月吟風用生命為自己爭取了生的希望。
她想恨他,她不想接受他的饋贈,那樣會讓她的心動搖,但當她看到月吟分臨別的眼神時,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她發瘋一樣喊著月吟風的名字。
可月吟風和狼群早已消失不見,寂靜的森林裏隻回蕩著慕晚燈聲嘶力竭的呐喊。
“不,你等我,我不會丟下你。”慕晚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再次築起拐杖,艱難的向著月吟風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她不知道月吟風到底像哪個方向離開,她隻能憑借自己的感覺摸索著。
黑漆漆的森林裏,巨大的樹木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隻有一點可憐的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進這黑暗的地麵。
地麵十分滑膩,每一步都異常的艱難,讓慕晚燈摔的一身泥漿,但她沒有放棄,一次一次的爬起來。
即使身上已經布滿傷口,即使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但她不想放棄,憑借著一股執著繼續尋找著。
終於,再一次跌倒之後,她再也沒有爬起來,此刻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慕晚燈就像是一隻擱淺的魚兒一樣,隻能無力的躺在泥濘中任由雨水衝刷。
她的眼睛半眯著,視線開始模糊,身體已經沒有一絲力氣,鼻尖是泥土的味道,她想爬起來,可身邊卻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隻有濕滑的泥土從指縫間流逝。
“難道我就要死了嗎?”慕暗燈絕望的想道。
雨勢開始變大,慕晚燈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就連動一根手指都沒有力氣,大雨阻擋了她的視線,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即將死亡,腦海裏浮現從小到大發生的一切,她親熱的依偎在娘親的懷中,聽著娘親唱著不知名的童謠。
下一幕,她又看到自己在練舞,身邊是她的師傅,那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再下一幕,她又回到新婚那晚,他邪氣的看著她,抓住她的食指訴說著。
往事一幕一幕在腦海裏回放,人生的大喜大悲在一瞬間劃過眼前,恍惚中她好像看見娘親站在自己的麵前;“晚燈,站起來,你不能再這裏睡著。”
“母後,我好累……”慕晚燈伸出手想要去抓住自己娘親的手,卻始終都抓不住。
“晚燈,我的孩子,站起來,不要放心,母後相親你。快站起來。”母後的聲音是如此的溫柔,慕暗燈似乎都感覺到母後冰涼的雙手。
恍惚中,慕晚燈似乎看見自己的母後開始離開,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
“不,母後,不要離開我。”慕暗燈大喊一聲從恍惚中醒來,眼前哪還有她母後的身影,原來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自己的黃粱一夢。
因為她知道她的母後早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所以剛才那個一定是自己的幻想,但她相信自己的母後一定是在冥冥之中保護著自己。
“母後,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的。”慕晚燈怔了怔心神,再次爬起來,她的腿如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費力。
不知道是上天憐憫還是奇跡出現,就當慕晚燈再次堅持不住的時候,眼前出現一抹曙光,她看見地上一個有些淩亂的腳印。
雖然那腳印已經被雨水衝刷的變形,但她就是有感覺地上的腳印就是月吟風的,這個發現讓她激動不已,這或許對方根本沒有死。
慕晚燈順著腳印最終停在了一個湖邊,腳印在湖邊消失,在腳印的旁邊還有許多狼群的腳印,並且地麵上還有類似東西被拖拽的痕跡。。
那痕跡斷斷續續,從深到淺一直延伸到湖邊,慕晚燈心裏一沉,難道說月吟風他……她不敢想象,可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個她不願意相信的結果。
“慕晚燈,別嚇自己,他一定還活著。”慕晚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我安慰道。
雖然這麼安慰,她還保持著最後的幻想,可是她當來到湖邊的時候,那最後一絲希望也瞬間崩塌。
就見湖麵上飄著一隻鞋子,鞋子裏還殘留著大量的血跡,這鞋子慕晚燈認識,因為那是月吟風的。
“不,不可能。”慕晚燈絕望的跪在地麵上,湖邊的碎石頭劃破的她嬌嫩的皮膚,但她好像不知疼痛一樣呆呆的跪在原地,兩眼茫然沒有焦點。
坐了一會之後,慕晚燈迷茫的眼神忽然一變,她發瘋一樣衝到湖邊,任由湖水漸漸淹沒她的腰身。
“風,你在哪裏”?快出來,不要玩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在這裏。“
“出來啊,不玩了好不好?”慕晚燈對著湖麵喊道,水位越來越深,她的身體也越來越下沉,湖水已經蔓延到了脖頸。
“風,你一定很冷,一定在等,別怕,我來陪你了。”慕晚燈喃喃自語道,她的眼神忽然變的堅定,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閉上眼睛,一步一步湖底走去,在湖水即將淹沒她的眼睛時,她恍惚看見一個人向著自己走來。
“這或許是臨死前的幻想吧。”慕暗燈在黑暗到來前最後的想道。
一間簡易的房間內,從屋子的煙囪裏冒出嫋嫋白煙,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正在做飯,鍋灶上是正在冒煙的蒸籠。
男子又丟了一些木頭進去,讓那火勢又大了一點,而後又用扇子扇了扇,又過了一會,男子掀開蓋子看了看蒸籠裏麵,臉上很是滿意。
他用夾子從蒸籠裏夾出了幾個又大又白的包子,把他們整齊的裝在一個碟子裏之後便走了出去。
外麵陽光明媚,白雲嫋嫋,是一個好天氣,男子看了看天氣,端著碟子來到一件屋子。
“扣扣。”男子輕輕敲了敲門,可裏麵沒有回應,難道對方是睡著了?
正當男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裏麵傳來回應;“進來吧。”
進了屋子,男子把手中的包子放到月吟風的麵前,一臉憨厚的搓了搓手;“這是俺自己做的包子,真材實料,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
月吟風看了一下包子,白白的,正冒著熱氣,包子包的很是可愛,就像一個正在對自己微笑的臉,一瞬間他吧包子看成了慕晚燈的臉。
“怎麼了?不喜歡嗎?”見月吟風呆呆的盯著包子看,大漢以為對方不喜歡,他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正準備把包子端走,手還沒有碰觸到,便被月吟風一下子打開。
大漢一楞,不明白月吟風什麼意思,剛想詢問,就見對方神情有點不對,用他自己後來的話說,那時候就像是被鬼神附體一樣。
“啪。”一擊清脆的耳光在屋子裏響起,這耳光瞬間拉回了月吟風的思緒,他看著大漢,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那個,對不起,我,我以為你中邪了。”大漢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自己居然打人家耳光了,對方一定很生氣,可是自己也是好心。
月吟風定定的看了大漢一眼,連他自己都有點意外,自己居然不生氣,他動了動嘴唇說道;“無妨。”
聽到他這麼說,大漢很是高興;“真的?您,您不怪我?”
“恩,不怪,朕……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還有,以後別叫您了。”
“那叫什麼?”大漢顯然還沒明白月吟風的意思。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無需如此客氣,該客氣的是我。”月吟風笑了笑說道。
“哪裏,別這樣說,我也隻是碰巧路過而已。”大漢不好意思摸了摸頭。
“不,還是要感謝你,或許路過的人不止你一個,但救下我的人是你,所以我還要說句感謝,謝謝你。”月吟風真誠的摸樣讓大漢有些麵紅耳赤。
“那個,沒,沒什麼事,我,我先出去了。”大漢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離開,卻被月吟風一把抓住。
“她……還好嗎。”
“還沒有醒,不過燒已經退了,現在已經無礙了。”大漢說道。
“是嗎,真是太好了。”月吟風心裏鬆了一口氣。
“那個,我……”大漢忽然有些扭捏起來,似乎有話要說。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月吟風淡淡的笑了。
“唔,這裏是哪裏?”慕晚燈迷茫的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她的腦袋還有點懵,記憶還停留在最後的一刻,難道她死了嗎?這裏是地獄?
“可是地獄是這個樣子的嗎?不像傳言中那般恐怖陰暗。”
正當慕晚燈納悶的時候,就聽到門吱嘎一聲開了,她一驚,順著聲音看去,就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
“你醒來。”見到慕晚燈醒來,大漢很是高興。他裂開嘴一笑,居然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你是……?”慕晚燈納悶的看著對方,難道對方是這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
“哎呀,忘記介紹我自己了,我叫大牛,住在這山裏。”那男子說道。
“大牛?”
“恩對,大牛,你可以叫我牛子,我爹以前都喜歡這麼叫我。”大漢憨厚的笑了笑。
“大牛,你也死了嗎?”慕晚燈問道。
“啥?你問俺死了沒有?”大牛納悶的又問了一邊,由於他嗓子本來就大,一大聲就讓人感覺像是在生氣。
“對,對不氣,我不是故意要冒犯的。”慕晚燈以為對方生氣了,連忙道歉道。聽說得罪了黑白無常,或許會投胎成動物什麼的,她可不想啊。
“姑娘,你別這麼客氣,快躺著吧,你身體還沒好呢。”大牛說著就走過來扶著慕晚燈,他的手一碰觸到慕晚燈,就讓她全身一怔。
對方的手很是溫暖,難道說人死後身體也是溫暖的?這個想法有點不太可能。心底忽然湧現一個想法,但她又不確定。
見慕晚燈眼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看,大牛有點麵色發窘,心裏想著這姑娘摸不是看上自己了吧?可是他知道這女子和先前被救的那個男人是一對,自己可不能亂想。
“姑娘,雖然你很美,但大牛我已經心有所屬了。”大牛義正言辭的說道。
“噗。”慕晚燈被大牛這句話逗的笑起來,這一笑立刻讓氣氛輕鬆很多,隻是大牛一頭霧水不明白對方為何發笑。
“姑娘,你,你為何發笑?”大漢忍不住的問道。
“笑你可愛。”慕晚燈笑著說道。
“真,真的嗎 ,我娘以前也老這麼說我。”大漢的臉更紅了,那憨厚的表情配上動作讓慕晚燈再次笑起來。
笑著笑著,慕晚燈的聲音就不對了,因為她想到月吟風,想到湖邊的那隻鞋子,對方一定已經死了。
在大牛的嘴巴中,慕晚燈得知原來自己並沒有死,而是被他救了,難怪這活著的感覺這麼真實,原來自己並沒有死。
“大牛,你有沒有發現一個男子,他的腿受了傷,他穿著黃色的長衫,頭發是這樣。”慕晚燈對著大牛比劃著。
“沒有。”大牛搖了搖頭,他那憨厚的樣子讓慕晚燈根本沒有多想,一下子就相信了眼前這個忠厚老實的男人。
看見慕晚燈悲傷的樣子,大牛很像說出真相,但想起月吟風的叮囑,他又硬生生的咽可回去,因為那男人說如果他聽話的話,會滿足他的願望。
“姑娘,你沒事吧?”大牛關心的問道。
“沒事,不用擔心我,你去忙吧。”慕晚燈淡淡的說道。
“真的沒事嗎?我看你臉色有點不太好,要不要找。”大牛還想再說什麼。
“我說了真的沒事!”慕晚燈對著大牛吼道。吼完,看見大牛那被嚇到的表情,慕晚燈十分內疚;“對不起,剛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沒關係,俺理解,姑娘您先好好休息,等會我給你拿點包子。”大牛理解的笑了笑。
慕晚燈看著大牛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她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一定是傷害了這個淳樸的漢子。
想到月吟風生死不明,慕晚燈低低的嗚咽起來,而此刻,她並不知道,月吟風正在窗外觀察著她。
他隻所以讓大牛欺騙慕晚燈自己活著的真相,並沒有惡意,隻是想為了挽回慕晚燈而設下的一個計劃,這計劃也是他給自己最後的考驗。
如果結果是自己想要的那樣子,那麼他不再放手,如果不是,那麼他就放手,這段休養的日子讓他理智了很多。
他知道這世間很多事情是無法強求的,正如佛家所說,該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正如一場鏡花水月,看似炙手可得,卻又永遠觸摸不到。
他不該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霸道的禁錮對方,愛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對方幸福,無論結果是怎樣,他也不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