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1 / 2)

人的一生有沒有輪回,死後會不會如傳說中的那般,入了地獄,過了忘川,踏上奈何橋,然後喝掉孟婆遞來的一碗洗去前塵記憶的湯,這些詹士德並不知道,他也從不是一個相信鬼神的人。可是他想,如果他這一生必須要去地獄走一趟,那麼他一定會死死攥住和自己生前和李曉星的那些記憶,若是回不來了,他就帶著和她的回憶,寧願在地獄漫無目的地遊蕩和一望無際地等待,也不願獨自一人悲涼地離開。

他想那就是他能給李曉星最好的愛,用自己,換她回來。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敲響,詹士德的車始終停在自己父親的家門口,自一路悄然跟隨著李曉星送她平安到家,他的車就再未挪動過一步。直到瞧見樓上李曉星臥室裏的燈光熄滅,他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弛了下來。

多害怕今晚她會一直等他回來。他忍了好久,一整天,一通電話也沒打給她。不知道自己在忍什麼,大概潛意識裏,他害怕聽到李曉星的聲音,害怕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沒辦法下定決心了。

他是這個世上最了解李曉星堅強的人,也是這個世上最清楚李曉星軟弱的人。

她的軟弱,大多來自於他。

所以在美國再次遇到李曉星的時候,他就想,如果在一起是痛,離開是痛,那麼他寧願把她留在身邊一起痛。至少他可以親自守著她,照顧她,分擔她的難過,也與她分享快樂。

如果有一樣東西能夠換回他的李曉星,那麼他願意,無論代價如何。

身旁的手機終於亮起,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讀短信,來自於他的助理肖楚。

詹士德沉了沉眼眸,最後一次看向樓上在寂靜黑夜中沉睡的房間,那裏,有他一生的羈絆。眷戀不過幾秒,他很快發動車子調頭離開

淩晨六點,位於califoia遠郊的舊倉庫中,一聲槍鳴劃破了靜謐安寧的長空。

肖楚站在倉庫樓下,直到槍聲響起後,他歎了聲氣,狠狠地吸了一口指縫間夾著的香煙,扔在被雪水浸濕的泥地上,躡了兩腳,向倉庫走去,接應他受傷的主人。

他想他是瘋了才會幫助詹士德做這樣的事情。自從詹士德回到上海之後,他就從賀老爺子身邊轉向到詹士德的身邊,成為他工作上的助手。

幾個月來,詹士德的脾氣他也摸清了不少,一直以為他的冷淡和默然是與生俱來,卻沒想到僅僅是因為麵對的人不同罷了。

到美國之前,他從未想過他一直以為心如止水的詹少竟然也有自己深愛的人。

沒錯,就是深愛。

在那之前他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這個詞語居然會和詹士德掛鉤。

直到他們接下這個綁架案,他得知詹士德的計劃,他才真切地覺得,原來愛情可以讓一個如此冷靜的人也為之瘋狂。

太陽徐徐從海岸線下升起,日出的豔麗的紅暈染遍了整個海岸,莫奈畫中的《日出·印象》,透過二樓陽台的落地玻璃窗,清晰地絢爛在李曉星的瞳孔中。窗戶微閉,有陣陣海風襲來,冷冷的太陽光劃過寥闊的大海映在李曉星的臉上。

冬日的冷太陽,沒有給予她一絲一毫的溫暖。

樓下急促的腳步聲從問外響起,緊接著是卡擦的開門聲。

李曉星從陽台邊上退回,緩步走到樓梯口,宋遠揚正站在玄關處,神色……焦急。

她順著樓梯往下,問道:“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宋遠揚朝她的方向快速走來,抓住她的手臂,“老師在嗎,我打不通他的電話。”

李曉星目光循向被他抓著的手臂,那裏的力道越發沉重,他抓得用力,讓她覺得有些難受。

“老師出去了,出了什麼事嗎?”她抬起頭,看著他神色焦急的模樣。

宋遠揚放開她,轉身準備離開,“aaron,你還記得吧,老師的兒子。”

李曉星怔了怔,忽然加快腳步跟上前去,拉住宋遠揚開門的手,“他……出什麼事了?”

宋遠揚回頭,她的眼眸倏地蒙上一層水霧,直到他開口說:“他受傷了。”他看見那滴蘊藏在她眸中的淚水,啪,落下,擊在客廳白色的瓷磚上,像玻璃碎裂的聲音。

身邊不斷有陌生的行人從她旁邊擦肩而過,醫院裏濃重的藥水味,似乎空氣中還隱隱夾雜著不著痕跡的絲絲鮮血的味道,毫不間斷地刺激著李曉星的嗅覺。

她無聲地跟在宋遠揚的身後,對於剛才她的失態,沒有半句解釋。

直到前麵宋遠揚的腳步停下,她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