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當娘的在,怕什麼,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李春花從後麵跟上來,抬手拉了石金花一把。
“青石把我放下來。”楊瓊可沒那麼多顧慮,直接走到大門口,扶著韓青石站好說,“青石,敲門。”
人高馬大的往門前一站,韓青石就比這些個婦人高了不止一個頭,竟是沒有人趕往門口湊。大手拍在門上,啪啪作響,拍兩下,韓青石歪著頭,衝著楊瓊裂開嘴笑笑。
其實門外這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是壓低了聲音那也比不得沒人的時候,這會兒天才剛大亮,村子裏聲音又少,裏正家裏頭早就聽到了。
裏正姓錢,叫錢進來,這會子正坐在自家院子裏捧著一杯茶,雖然不是好茶,但在村子裏喝得起茶的也就那麼幾戶人家。聽到拍門聲,錢進來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起身回屋,作為裏正,架子是一定要有的,不然怎麼壓下某些個喜歡胡攪蠻纏的小哥兒婦人。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楊瓊看清楚開門的人,是個穿著幹淨布衣的婦人,記得李小菊說過,這大約是裏正的婆娘,村裏人一般都叫錢嫂子。
“錢嫂子,請問裏正在家嗎?我是村頭的楊子,趁著我還能動彈,來求求裏正,給我和青石一條活路。”楊瓊擺出一張苦瓜臉,硬是扯著嘴角笑,這可比哭還難看幾分。
大約掃了一眼楊瓊身後的幾個婆娘,又看到石金花和李春花,錢嫂子大約知道了。要說村子裏的大事小事,幾乎沒有能捂嚴實的,為了管理村子,錢嫂子幾乎都知道些,自然知道石金花鬧得天翻地覆的白米,還有李春花看楊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事。
“進來吧。”錢嫂子麵上不露聲色,轉身快步走到屋子裏,跟錢進來說了個大概。
裏正家是正兒八經的青磚瓦房,屋子又高又大,一排連著七八間,就是偏房也是青磚壘的,比普通人家的堂屋都要好。一群婆娘進了院子,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楊瓊走在前頭,直奔堂屋,他瞧著裏正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神色嚴肅,心裏便有了幾分計較。
瞧著石金花和李春花到了門口,楊瓊微微低下頭,慢慢說道:“裏正,我前些個日子身體不大好,便叫青石在家照顧我,卻不想,楊家晚上把我叫了去,說是讓青石去石礦場做工……”
石金花正豎著耳朵聽著,聽到楊瓊這麼說立刻抬手指著韓青石的鼻子說,“這還是我托關係打聽到的,讓那傻子去做工賺了銀錢有什麼不好,楊家那是你爹娘,還能害你不成。”
錢進來不動聲色,不答話,反而看向李春花,“楊家的,你怎麼說?”
李春花可不傻,瞧著就知道裏正是站在季家這一邊的,趕忙笑笑說:“我自然是聽了季家的這麼說,才有這個心思,這不楊子沒同意,我也沒怎麼著他們。”
在一旁哼了聲,石金花腰杆立時硬起來。
“今早晨天還沒亮,季嬸子就帶著一群人來我家堵門,說是在門口發現白米,我支使青石偷了季家的白米。”楊瓊直直對上裏正的眼睛說,“大家都瞧著了,我家門口沒有一粒白米,怎麼著就空口白牙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呢?”
視線從楊瓊臉上移開,錢進來看向石金花,又看了眼李春花,問:“楊家的,你說。”
“這病秧子說的還能信?”李春花雙手抱臂,瘦的柴杆似的腿叉開,瞧著就跟個夜叉似的,“裏正,你可得辨明了,就算是楊家的哥兒,也不用客氣,該怎麼來還怎麼來。”
當娘的都不站在自己的孩子這邊,錢進來心裏有了底,又看了石金花一眼,沉聲道:“不過是小半袋白米,楊子你要是真拿了,就交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要是沒拿,就說個清楚明白。”
錢進來這麼說,心裏是打過算盤的。石金花不用說,季元秋識文斷字,就是考不上秀才,以後在村裏做個教書先生也是大大的好事,再說楊家,李春花拿自家哥兒不當人看,他也清楚。不管這事是真是假,隻要楊瓊服軟了,那就能解決。
“季大叔,麻煩扶一下木車。”楊長壽坐在木車上,唇角含笑,抬起狹長的眸子看向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