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石礦場是什麼地方,就衝著這件事是石金花提出來的,楊瓊也不會同意。隻不過看著楊打鐵和李春花兩個人那副篤定他會點頭的樣子,楊瓊就覺得膈應,便想著這事不能他搖頭就算了。
見楊瓊沒有反應,李春花拿起窩窩頭咬了口說:“你也說大郎不讀書,家裏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束脩來,正巧趕上你季嬸子說的好事,青石去了拿回工錢也能幫襯幫襯大郎。到時候大郎中了秀才,少不得感謝。”
先前石金花拿著雞蛋來說石礦場這個事,李春花起先不答應,那傻子要是去做工了,病秧子兒子還不得楊家照顧。石金花想得可比她多,直接說:“這你可想差了,你家哥兒照顧著也沒什麼,不就給口吃的,那傻子力氣大,拿的工錢肯定多,到時候你這個做娘的照顧了出嫁的哥兒,拿兒婿的工錢還不是天經地義的。”
有了銀錢,大兒子也能繼續讀書,且不管讀的怎麼樣,這錢又不是楊家出的,那傻子要是常年在石礦場,工錢還不是源源不斷地送來。李春花也不是愣,再說早就看那病秧子哥兒和傻子不順眼,這回把那傻子送走,還能管管病秧子哥兒,一舉兩得的事,她怎麼還能不樂意?
等石金花一走,李春花就把楊打鐵和楊大郎叫道屋子裏這般這般說了。楊打鐵也覺得這樣正好,他養的哥兒十幾年,淨往裏補貼銀錢不說,哥兒也沒幫家裏幹過活,兒婿去做工把工錢送來,也算是幫哥兒給生養錢。楊大郎更是沒有不同意的,這事兒他占便宜最多。
於是三個人一商量,就讓楊瓊和韓青石來家裏吃飯,同時把這事說道說道。
見楊瓊還是不說話,楊打鐵把飯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說:“等青石走了,你就搬家裏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你自己一個人得餓死。”
“他爹說的什麼話,”李春花瞪了楊打鐵一眼,轉過臉對著楊瓊皮笑肉不笑地說,“楊子別放在心上,你爹就那樣的人。哥兒就算是出嫁了回娘家過日子也沒什麼,旁人還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敲著李春花一臉的喜意,就等著坐在家裏拿銀錢了,楊瓊伸出手放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慢條斯理道:“青石是個傻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讓他去石礦場做工,做多少,工錢會不會克扣?他要是被人打了,被人欺了,誰又知道?你們就想著在家裏等著拿工錢,想過青石的安危沒有?”
楊瓊說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實,這一句句話仿佛針尖一樣直直紮在李春花和楊打鐵的臉上。李春花臉色變了變,又想到這裏有沒有外人,她還顧什麼臉麵,便板起臉說:“我也是為了青石好,出去做工還有銀錢,在家裏可是連口飯都吃不上。”
“銀錢不是你們要拿走嗎?青石做白工,還要上趕著去嗎?”楊瓊雙手抱臂,斜著眼睛看向李春花。
楊打鐵放下手中的窩窩頭,瞪了楊瓊一眼說:“胡鬧,等大郎考上秀才,少不得幫襯你。”
坐在楊柳兒旁邊,楊大郎拿著個窩窩頭啃著,筷子伸出去夾青菜,這會兒跟著點點頭說:“是啊,楊子,等我……”
“等你考中秀才?”楊瓊接過話茬,看著楊大郎突然話鋒一轉說,“既然石礦場那麼好,我看大郎應該去做工,一年半載的攢些銀錢交束脩豈不是更好?反正在家裏也是幹活,倒不如做些有用的。”
楊大郎趕忙搖搖頭,吞下一口青菜說:“你當那石礦場是人幹的活,去了不得累死,我不去。”
“那青石就能去?你當我傻?”楊瓊站起來,目光直視李春花說,“你們當我傻的?楊大郎就能在家裏享福,青石就不行?石礦場要是好,讓楊大郎去。青石做工,銀錢給大郎交束脩,沒這個道理,我身體還病著,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
“病秧子,那你瞎說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石礦場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春花一聽楊瓊拒絕,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也跟著站起來,抬手擰楊瓊的胳膊。
韓青石立刻站起來擋在楊瓊前麵,瞪著眼睛看李春花。夫郎是自己的,他自己寵都還來不及,怎麼能給旁人欺負了去?
人高馬大的韓青石這麼一站起來,李春花往後退了一步,嘴裏罵罵咧咧地說:“他要是不去石礦場,以後就別來我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