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之後,雨逐漸停了,天空之上烏雲散去,暖暖的太陽光迫不及待又十分強勢的穿過雲層,照耀在這片新長的大地之上,青草的芬芳在沈夭鼻尖縈繞,叫她原本有些動蕩的心徹底安靜了下來。

看向那躊躇不敢上前的人,眼神十分平靜。

“天魔宮裏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切。”倒是那人旁邊的黑袍人走了過來,遞給她一件黑色披風,“走吧。”

這自然的態度,到叫沈夭有些覺得好笑,若非她確定自己先前確實是道修,都有些忍不住以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魔修……不過她沒有說話,隻是從儲物戒中拿出那件她許久不曾穿過的白色披風,披到身上。

見沈夭拒絕,跟在黑衣人身後的魔修們氣氛更是緊張,頗有幾分隻要沈夭有所動作就要撲上來將她抓住的感覺。

“沈夭姑娘,請!”倒是那個黑袍人氣息沒有絲毫變化,十分自然的將黑披風收起,對沈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沈夭沒動,隻是看著遠處站著的那人。

那人避開了她的目光,但很快,他開始向前走來:“灼華,這裏是天魔城附近都是魔修你還是先跟著我去天魔宮吧!”一口氣將話說完,中間沒有停頓,他怕停頓,就說不下去了。

“嗯。”現在她都已經是魔修了,還能去哪裏呢?

聽到沈夭的回答,沈仇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沈夭,瞬間就紅了眼眶,喉頭滾動,嘴巴蠕動了幾下,最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先前就聽沈仇說,沈夭姑娘對道修、魔修一視同仁,並言‘修道、修魔,不過是修煉之道不同而已’,當時我隻覺沈夭姑娘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看你這般,才知,這確實是你心中所想。”那黑袍人跟在沈夭身旁,繼續說道,“若人人的胸襟皆如沈夭姑娘這般,怕是整個蓬玄域,都會有另外一番光景。”

沈夭餘光掃了一眼身旁的黑袍人,麵色不動。

臉卻有些疼。

當初,她見到狗蛋時,確實說了這話。一來,她是確實不在意狗蛋的身份,二來,也有說這話寬慰他的意思,這第三,自然有這黑袍人所言的感覺,她自己不是魔修,所以並未真切的站在魔修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即便,這個人是她幼時的友人狗蛋。說白了,她確實有幾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而這會兒,她之所以這樣平靜,當然也不是什麼鬼胸襟,隻是事情發展得太快,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怨恨別人,待到有時間的時候,卻又釋然了。

她知道這所有的一切,起因大抵就在菩提府。事已至此,憤怒也沒有什麼用。不過,這黑袍人說這話,卻是敲打她的意思,變相告訴她,這話是她自己說的,既然修道、修魔都一樣,這下你從修道轉為修魔了,也不要怪我們,反正、都是一樣的嘛!

唉!

“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告訴沈夭姑娘。”黑袍人道,“此事從始至終,都是我幹的,沈仇此前並不知情。還望姑娘莫要怪他,影響了你們的情誼才是。”

沈仇聽到這話,不由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惡劣的人會在這種時候為他說話,當即也跟著解釋:“灼華,我、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你、你不會怪我吧?”說完,也不等沈夭回答,繼續道,“你知道嗎?其實魔修的地方和你們、他們道修,沒有什麼區別,我在天魔宮為你準備了一處風景最美的地方,你見了肯定會喜歡的。到時候,我們就像小時候一樣,你修煉累了,就出來找我,我隨時陪著你,你想做什麼,我們就去做什麼,好不好?”

唉!!!沈夭再度暗歎,她確實懷疑過沈仇,心中釋然卻也回不到過去,這會兒得知這事他事先不知情,心裏也是開心的,於是輕輕嗯了一聲。

“……”卻讓沈仇有些不可置信,幾乎高興的差點兒跳起來,“灼華,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你不會怪我,我真是太高興了。謝謝你、謝謝你……”

“你不必如此。”沈夭淡淡道,“我先前也懷疑了你,算是平了。”

“不不不,這本來就怪我。”沈仇搖頭,是他沒有能力,沒保護好她,幸好她並不怪自己。

沈夭沒有再說話,旁邊的黑袍人見沈仇那副蠢樣子,暗暗後悔剛才多嘴,就不應該替他解釋,畢竟他還是一臉愁苦叫人看著更為順眼!

很快,天魔宮就到了。

和道修喜歡清素淡雅不同,魔修更愛濃鬱的顏色,其中尤以黑色、紅色為最。天魔宮的主色便是這兩色,華貴之中透著詭秘,宏偉之中透著神秘,到達天魔宮後,那些跟著他們的人,就被黑袍人揮手撤掉了,一路上便隻有他們三人了。

一路上,沈仇不斷向沈夭介紹奇花異草,許多沈夭不曾見過,倒也聽得認真。穿過九曲回廊,越過崇山峻嶺,終是來了一處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