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沒法子,隻能將秀陽縣主的屍身冰封起來。但是夫人變得越來越瘋癲,逢人就說她方才又跟女兒說話了,嚇得沒人敢伺候。又過了幾天,有下人發現,就連夫人也吊死了,那沈家如今就剩一個老管家在了,其餘人送完喪都嫌晦氣,散了。”
聽完陳亮說的話,言慕玖也不知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兒。這件事聽起來的確淒慘,可他最擔心的還是白景殊,待會兒若是白景殊醒了……大抵又會陷入痛苦之中。
陳亮走後不久,便有侍女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對言慕玖說道,“將軍,王爺醒了……隻是王爺偏要下床,奴婢們勸不住,將軍您快去看看罷。”
侍女的話還沒說完,言慕玖便起身直直往寢殿走去,剛推開房門,見到的便是穿著一身薄衣,正在對下人發火的白景殊,“都給本王讓開!”
“王爺,您的病還沒好,不可啊王爺……”
待看到言慕玖進來,那些侍女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說道,“將軍您快勸勸王爺罷。”
言慕玖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自己大步走到白景殊身邊,語氣中滿是溫柔,“殊哥哥想去哪裏?”
白景殊這才反應過來,有些遲疑地喊了一聲,“阿玖?”
“嗯,我在。”
聽到那令人安心的聲音,白景殊原本有些躁動的心也就逐漸平靜下來,他就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一般,垂著頭小聲道,“我想……去那顆樹下看看。”
“好,我陪你一起。”
言慕玖也沒有問為何白景殊會知道秀陽死在何處,他向來能讀懂人心,更何況是秀陽,白景殊必然對她也是十分了解。
為他穿好那銀線穿的狐裘,言慕玖也命人備好了馬車,二人坐在馬車中,白景殊斷斷續續地又與他說起關於那顆樹的事兒。
“先前秀陽貪玩兒,一個女孩子家還喜歡爬樹,那次從樹上摔了下來,是我接住了她,她非但不害怕,甚至還在笑……”
雖然不知那棵樹究竟是哪棵,但言慕玖依舊靜靜地聽著,他甚至已經可以想到那個場麵。
沿著運河走了許久,白景殊這才命人停了馬,言慕玖率先走出來,隨後讓他扶著自己的手,緩緩的下了馬車。
不遠處有座涼亭,涼亭旁有棵參天古樹,想必白景殊說的就是這裏了。
林中隱隱傳來一陣梅香,隻是香氣已經十分微弱,大抵是埋在土中的花瓣散發而出的。
白景殊在那棵樹前站定,抬起了頭,似乎還能在樹上,看到一個女童小小的身影,無論他如何勸阻,她都拋在腦後,說什麼都要爬上那棵樹,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稚嫩急促地驚呼。
他連忙張開雙臂,隻是這一次,懷中是空的,他並未接住任何人,隻有一片白梅落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