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呼地吹響了它的號叫,把天地間都刷了一層白灰,一個梳著雙挑髻的女子不停的拍打著巍峨的高門,“開門啊!快開門啊!”
一個冷峻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你快走吧!待會兒被主母發現了!又要打你一頓!”
女子似乎有些不服氣,“我憑什麼要走?這裏是我家,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福伯!我以前待你不薄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門內的人似乎歎了一口氣,“小姐,這真的不能怪我呀!是主母讓我這麼做的,您想想,你一個庶女——還有你母親,當初把主母擠到什麼位置上去了?如今老爺死了,主母要是厲害一點,您——您還有命活嗎?”
“哈哈!”女子悲痛地笑了兩聲,“像你這樣說,難道我還要感謝她嗎?我的父親死了,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這樣沒有了,娘——”
她忽然記起了在靈堂上,那一抹纖瘦的白衣觸柱而亡的情景,身子便陡然一軟,無力地癱坐在已經積了雪的門前,“我成了這世上孑然一身的人……”
“小姐~”
身旁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悲涼著聲音說:“小姐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的,小姐還有小環呀!”
小環的懷裏抱著一個小包裹,一雙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十分心疼的看著自家小姐,仰望著高高的門楣說:“福伯,你好狠的心!你怎麼能助紂為虐呢!你不知道你以前兒子病了是小姐掏的錢給你治的嗎?現在別人給你一點錢你就叫人亂棍把我們趕出來了!”
“小姐!走!我們走!”小環一下提起那雙冰冷到極點的手,“我們不要求這個無情無義的人!”
大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麵閃出一個壯漢來,手裏抄著大棍朝兩人吼著:“說什麼呢!什麼叫你們曾經出錢給我兒子治病?呸!不過是看我們可憐賞了我們兩個子兒!倒成了你們大恩大德了!”
女子淒涼的笑了一聲,真是世態炎涼,從前自己父母俱在的時候,不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有人捧著,護著,到如今,不但什麼依靠也沒有,還被人汙蔑做災星,克死了父母!如果不是娘親臨死前要她好好的活著,她真想也隨了父母去了!
隻可惜她不懂,要是她當時看懂了母親眼神的含義,說不定就能阻止她了。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的喉嚨微微哽咽了一下,又把悲傷咽下去,眼睛瞟了瞟福伯背後,想著那裏麵定然有人看著他,不然他絕不至於這麼激動。
便道:“我們已然是窮途末路了,不過是抓著最後的一根稻草,救救命罷了。”
“呸呸呸呸呸!誰能救你的命!”那福伯凶神惡煞的舉起杆子便要往女子身上打去。
小環剛想一動,手便被陰地裏狠狠抓著。
女子哭得更大聲了,“我們主仆兩個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地能活多久?冬日寒涼,衣食俱無,反正都是要死,還不如就死在這門前,隻是可憐我的母親!生前為我攢了一筆嫁妝,還沒有出嫁,人卻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