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藍渾然不覺自己剛開的店私下成了許多老店的眼中釘,當然就算知道她也不怎麼在意。來到陳氏別院的門口,遠遠看到一輛馬車行駛而來,從車上陸續下來的幾位婦人,或年輕或年長,倒是一水兒的錦繡衣裙,瑪瑙發釵,模樣富貴得很。
“那幾個小的,是陳晉汝的幾房妾室,那個老的,是陳晉汝的姑母。”阿八低低介紹道,似乎功課做得很足,“陳晉汝沒有爹娘,那個姑母從小將他拉扯大,陳晉汝雖然平時行事荒唐,卻很是孝順。”
鬱藍若有所思道:“他的正房夫人呢?”
阿八道:“正房是那老姑母夫家的一個女兒,生得很一般,平日陳晉汝很少帶她出來見人。”
看樣子是陪老夫人出來逛了。鬱藍等著那群鶯鶯燕燕進了府,不見蹤影,才對阿八道:“走吧。”
之前通報過,所以門衛也沒怎麼盤問,一邊命人去稟報老爺,然後直接將人請了進去。從側門進了來即刻被請到正堂。走進去才發現,今天也算是熱鬧的,正堂除了陳晉汝之外,當地小官吏和守備也都在座。似乎正在商議什麼。
鬱藍細細觀察了陳晉汝的麵相,卻見他雖然久居邊關,卻是蒼白的膚色,臉上一抹病態的嫣紅,眼下一片青黑,蓄著兩綹胡須,五官稱得上英俊。但是明顯太久貪圖酒色,身子已經被掏空。鬱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他跟陳折戟除了姓氏,有哪半分的相似。同被稱為陳將軍,陳折戟那懾人的氣勢一看便讓人恐懼,而這個陳晉汝,卻隻讓人覺得厭惡。
離大婚的日子還些時候,這邊誰也不知道新娘已經不知所蹤。但是陳晉汝心裏清楚,對現在的他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那個美貌的未來妾室在不在,反正,無論如何申屠家已經答應了,總要給他一個交代。就算那個申屠若薇真的找不到了,申屠家還有那麼多好看的小姐不是,他看那個四小姐若柳長得也不差嘛。
陳晉汝現在的關注點並沒有放在美人上,以他的勢力,在這邊想要什麼樣的沒有。他現在更在乎的是,這幾位前來拜訪的延都商人。
探子已經打聽過,這一隊商人所帶的東西豐厚程度實在令人咋舌,長長的騾車隊伍在城外等候。陳晉汝對小廝震驚的反應感到很沒麵子,親自私下去看了看,才發現那態度當真毫不誇張。這還是來試探一下有沒有商路,如果讓他們成了規模,自己能從中吃到多少好處?陳晉汝想到這裏,眼中貪婪之色愈發興奮,臉上潮紅更勝。
為首的鬱藍向他行禮,笑吟吟道:“民婦鬱氏,參見將軍大人。”阿八、申屠若薇等人跟著彎腰行禮。
陳晉汝打量了這四人一圈,心中有了計較,他的眼神在阿八身上停留片刻,最後轉到鬱藍身上,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隻是現如今在下公務纏身……”
此話一出,旁邊那些小官都很知趣,知道事情談得差不多,自個兒該推下去了,不然又要阻擋這位爺的財路,連聲道:“不忙不忙,將軍之事我等心中已有定數!這便要告辭了!”
他們本來在談的是最近越來越猖獗的馬匪,考慮是不是要請黑狼騎出來解決一下,陳晉汝卻總是表現得興趣缺缺。這位定遠將軍名頭聽著唬人,但在座的都知道,他雖然也會幾招,但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是個吃幹飯的。黑狼騎聽的是他手中的軍令,不是他這個人。官吏們一麵輕蔑他,一麵又畏懼他手中的力量和背後的勢力。
陳晉汝也不推辭,隻道:“那麼,過幾日再看看罷。諸位慢走。”
先來的客人們都走了,留下四個人和陳晉汝麵麵相覷。
“早聞鬱大人風采奪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先出聲的,竟然是扮成胖公子的阿八,隻見“他”搖著折扇,眯著小眼,雖然聲音有些嘶啞,但那油腔滑調的樣子,卻讓人生不起一點不協調的感覺。
陳晉汝有許多妻妾,但隻有兩個兒子,都是妾生的,沒有女兒。
他的大兒子名叫陳洛文,一心要做個學富五車的讀書人,埋頭苦讀聖賢書,對父親的諸多霸道行為十分不滿,多次大吵,父子關係關係極差;小兒子陳洛忍,現在剛剛八歲,小小年紀就跟他父親一模一樣的性格,霸道跋扈,是附近出了名的小惡霸。
鬱藍他們正和陳晉汝聊著出關行商之事,忽然陳洛忍那小胖子,就像一陣風似的轉了進來,一進來就大聲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