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折戟的那些功績,鬱藍這才發現自己知道的並不多。在出了將軍府以後,很多人給她科普過,當然那時候很多人不知道她就是將軍夫人,說的除了少數幾句戰功,便是那鬼麵將軍在傳聞裏多麼冷血可怖。
在離開以後,才發現對方細節處的點點滴滴,鬱藍心裏有些悵然。
一說起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將軍,說書先生便像是被打了雞血,恨不得自己也上戰場去搏個軍功:“陳大將軍是個難得的將才,燕北一戰他的才能終於被聖上察覺,遂破格封其為玄烈侯,放手讓其領兵作戰,使之一躍成為當時僅次於大將軍的青年統帥。後來,這位年輕將軍便以強有力的騎兵部隊,打通了咱們陽曲到無心嶺的路,解除了邊關威脅。”
那一年,年僅十八歲的陳折戟率軍穿過番錐嶺,跨過乙乃河,一路猛衝猛殺,超越燕山千餘裏,殺死盤踞在邊關的兩大胡王,俘虜漠南王子及手下重臣等,殲敵萬人。餘下敵將潰不成軍,敗兵遠逃。這是陳折戟第一次單獨率軍進行的深遠作戰,摸索了騎兵遠距離奔襲的經驗,訓練出一支屬於自己的騎兵。
在後來的作戰中,便向天下展示了他的訓練成功,一經路麵便轟動天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黑狼騎。
“再說今年陳將軍遠征西戎,徹底消滅河西隱患。剛從喪妻之痛中恢複過來的陳將軍,便被聖上派遣,並增以範子軒將軍,率騎兵數萬由溪河郡出發,向河西進攻;另以聞人廣玉、左觀風率兵,從右騰車縣出發,夾擊西戎洛貝左賢王。”
接下來的話,鬱藍就沒那麼想聽了。陳折戟的這次大捷顯然是舉國皆慶,一路上遇到的說書人十個有八個在講,這個還是說得頂無趣的一個。
“然而他們分道出發後,範子軒便由於迷失方向未能參加作戰。陳大將軍按預訂計劃繼續前進,他根據敵軍飄忽不定、進銳退速的特點,避開敵軍正麵,以迅速的行動楔入西北,繞到敵軍側翼,經居末河向東南突擊,在烽煙山麓與左賢王的軍隊展開激戰,最終獲得大勝,殲敵近萬,投降近萬,還有許許多多的敵軍攝於鬼麵將軍之威名,不戰而逃,散作流民。”
這時候也差不多吃了個半飽,鬱藍便起身叫來小二結賬,準備繼續趕路。
剛走到門口,卻忽然被一個人撞了一下。鬱藍詫異自己居然沒察覺對方的靠近,轉頭一看,卻是那個疤臉女子。對方抬頭瞥了她一眼,也沒道歉,抬腿便走了出去。
鬱藍眉一挑,跟著她走出酒樓,卻見那疤臉女子專往人群多的地方走,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兒,鬱藍在後麵渾若無人地跟著她。那女子終於察覺自己是甩不掉人了,最後溜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
鬱藍離她還有十來步時,她猛然停住,將一個描金繡花的錢袋丟在地上,輕哼一聲道:“還你!”
鬱藍看了一眼自己的錢袋,忽然綻放一個說不清意味的笑容,她道:“姑娘看起來不應是如此宵小之輩,可是有什麼難處?”
疤臉女子原本轉身想走,聽到這幾句,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指著自己的臉道:“你看我這長相,像什麼好人?”
鬱藍眨眨眼,答道:“我雖然不怎麼精通易容之術,但你這疤是真是假,還是能看出來的。”
疤臉女子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真的遇到高人的,蹙眉道:“你是什麼人?”
鬱藍擺擺手,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壞心思,道:“一個過路人。隻是很好奇剛剛那說書人說到苗疆巫蠱之術時,為何姑娘會有那種表現。我猜,姑娘似乎對蠱術比常人懂得多一些,正好我這次出門,就是想找……”
“你搞錯了!”那疤臉女子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拒絕道,“我不知道什麼巫蠱之術,你去找別人吧。”
鬱藍自然不信,思忖片刻,道:“難道姑娘跟那說書先生所說的申屠氏要嫁的女兒有關……”她抬眼望向麵前的女子,不無戲謔地問,“難不成你就那個可憐的女兒?”
疤臉女子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人猜到身份,心下暗暗吃驚,她斥責道:“莫要胡說!我是誰,與你何幹?”
鬱藍卻不理會她這明顯的抗拒之意,摸著下巴道:“難道你這次出來是想逃婚麼,不怕連累家人?”
疤臉女子被她戳中痛楚,厲聲道:“你懂什麼!我申屠……”差點說漏嘴,她咬了咬唇,道,“拿了你的錢離開,你我本無瓜葛,休要再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