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長樂的身價地位再一次水漲船高,朝廷中的平衡必然打破,這顯然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倘若將此事交給皇上處理,自然可以做個順水人情,隻是關係到寧王,父子倫常大綱,乃天下之大不韙,向來自稱仁義治國的長軒帝,能夠下得了這個決心?一旦猶豫,給謝朱誠足夠的時間,必然被其所趁,孟閑所做的一切便付之東流。
一邊是自己的前途性命與家族的興衰成敗,一邊是並州的千萬百姓,孰輕孰重?孟閑自然是一眼便能分曉得出來,隻是將心比心,隻怕誰都難以下這個決定。
想及此,孟閑也沉默了,垂著頭,尋詞擇句,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家父在世時常道:唯有懷仁人之心,方能克欲止望,唯有懷救人之心,方能看輕自己,珍重自然!家父從來言必行,行必果,然我不如多矣!”若長樂突然歎息道。
孟閑豁然抬頭,看著若長樂慚愧的麵孔,心內油然升起一股敬畏。
“皇後娘娘——”孟閑站起道。
若長樂揮一揮手,道:“你先回去,什麼事也不許做,什麼話也別說——”
孟閑一手按在書案上,砰然響動,桌滿上的書筆都為之跳了起來,盯著若長樂的眼睛,大聲喝道:“皇後娘娘何出此言,難不成以為本宮是貪生怕死之輩?謝朱誠所有的證據都是本宮從並州帶過來的,本宮乃當事人,覺不能臨陣退縮!”
孟閑之言,聲如洪鍾,斬釘截鐵!
若長樂微微一笑,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急躁什麼。你留著兩個耳朵,仔細聽,留著兩個眼睛仔細看,到時候自然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孟閑這才舒了口氣,笑嗬嗬地裝靦腆,道:“皇後娘娘,剛才下官魯莽,這個——皇後娘娘不計小人過,不如就當我是個屁,放過如何?”眼見若長樂一臉的為難,忙轉言,“當然,不放過也是應該的,等案子一結,下官定然親自負荊請罪,從自家爬到明府來。”
若長樂感覺臉上有些抽筋,這孟閑不是挺穩重的一個人嗎,怎麼也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難道真是自己禦下太鬆了?以前的鐵侍衛與黛娥,再以前的姚武,怎麼都是這幅德行,剛開始都是挺老實的一個個,跟了若長樂不到三個月,便全都變味了。
“好了,打住!別等案子了結了,現在你就給我滾回去!”若長樂喝道。
孟閑一個勁地點頭,嘴裏答應“是是是”,退出了房門外。
這邊孟旋來找若長樂,正巧聽到最後麵一句,心內嘀咕:“這是在說誰呢?年紀沒長成,兒女還在媳婦肚子內,這麼快就要裝父親了?”
正想著,裝兒子的孟閑點頭哈腰地從房內退出來,笑臉嘻嘻的,顯得十分高興。孟旋見此,老臉一熱,忙閃到一邊,躲開了。
“林玉奇的事情,老夫聽說了——”孟旋已經進門坐了許久,可是若長樂依舊癡癡呆呆的,沒有半點反應,於是忍不住咳嗽一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