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歡的坦率攝入人心，八爺雖麵無波瀾，可心裏還是為之震撼了一下。
從沒有人敢這般直截了當在他麵前說出過自己的所想，這與將自己的意圖暴露有什麼分別。
他輕笑了一聲，顯然是被辭歡勾起了興趣，“我在想的，怕也是你打算的。”
八爺以牙還牙，他一向愛將自己那些隱晦的心思藏在心底最深處，可遇上了辭歡，他卻覺得即使將某些心思表露出來也不打緊。
“八哥哥。”這一來一往的打啞謎倒是將兩人的距離拉進了幾分，辭歡心裏一動忽而轉了稱呼喚他，眼裏流露出種種沉痛與無奈。
“恩。”八爺沉沉應了一聲，似乎是在喉間細細體味著一聲“八哥哥。”
“良妃娘娘為何會入禁宮？”辭歡壓低了聲音，探了探後頭，確信良妃沒有聽見才放心了許多。
“那時我尚小，也不很清楚，隻大約知道些……”八爺頓了頓，看了坐在屋裏的良妃一眼，一麵向外頭走去，一麵輕聲說道，“我額娘出生不高，可深得皇阿瑪寵愛，那時太皇太後對額娘極是苛刻，縱使額娘被納為妃位，也常苛待她，皇阿瑪難以顧及雙方，常惹得額娘落淚，最後額娘是傷心透頂甘入禁宮，此生不出的，可究竟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恐隻有額娘自己知道了。”
“惠額娘自小教導我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一個阿哥若是失了娘親的支撐，舉步維艱，八哥哥卻能成為眾阿哥中的佼佼者，辭歡佩服。”辭歡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雙手在身前恭敬地交握著，她微微低頭，垂下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八爺心領神會，“我想額娘大抵也是思念皇阿瑪的，若是有朝一日二人能再相見，也算是了卻了額娘的心願。”
“娘娘常常自賤身份，想來是成了心結。”辭歡緩緩步到禁宮門口的枯樹前，探手去撫了撫那棵久不開花的枯樹，竟發現上麵纏著的藤蔓上生出些許嫩葉來，她感歎道，“藤生新葉，就像是這棵樹死而複生了一樣。”
“解鈴還需係鈴人，額娘的心結也該解了。”八爺略一遲疑半帶輕笑，隻聽辭歡半吞半吐似乎心中隱著憂慮。
“八哥哥……”辭歡羽睫撲朔，眼眶微紅起來，“辭歡會竭力助八哥哥，隻是八哥哥無論做什麼都請別傷害十三爺。”
“你放心……”八爺抬了抬手放在辭歡肩上輕拍了一下以作安撫，似乎自己心裏的某一角隱痛也被觸及，他的語氣柔軟了許多。
辭歡鍾情於十三爺，他鍾情於嫡福晉郭絡羅氏，同是天涯癡情人，不被人諒解，受盡嗤笑。
“謝八哥哥。”辭歡得了允諾心裏安生許多，她知道自己一旦向八爺這裏靠攏就從此沒了退路，甚至可能成為十三爺的敵人。
可無論如何，她都隻望他和女兒平平安安而已。
辭歡的坦率攝入人心，八爺雖麵無波瀾，可心裏還是為之震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