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縷晨曦透過厚重的窗簾灑落地板上, 關瓊枝悄悄起身,帷帳裏光線暗淡, 隱隱約約看見身邊男人沉睡,五官清晰深邃,關瓊枝伸出手指摩挲那吻過自己的薄唇,默默道;“斯年,再見了!”

此去永訣, 關瓊枝也不留什麼遺憾了。

穿好衣裳,關瓊枝站在床前, 床上的男人長睫在眼底投下暗影, 淺淺淡淡,這張俊美的麵孔深深印在心底,毅然走出房間。

輕輕關門聲,方斯年睜開眼睛,身畔還殘留著餘香, 五年,無數個日夜,午夜夢回, 他伸手摸著身旁的床鋪, 空蕩蕩的冰涼,冷硬的心曾經熱過, 隨著她的離開, 變得越發冰冷。

她突然回來了, 他感受到自己體內血液的沸騰, 心髒鮮活的跳動,過了今天,如果他還活著,他要去找她,再也不分開。

歇伏多年,隱忍等待,直到父親方楚雄突然中風,那個表麵斯文心地良善的大哥急不可待朝他下手了,方家兄弟一群虎狼,他跟三哥方斯傑五年前的舊賬一並算清楚。

關瓊枝離開,他沒有後顧之憂,祈禱他有幸活著,他們還能再見。

當關瓊枝踏上北去的火車,方家天翻地覆,方家大少爺方斯文和同母兄弟三少爺方斯傑同方家嫡四子少主方斯年展開了一場殊死博弈。

開往北地的列車行駛,關瓊枝望著窗外,越往北走,氣溫越低,火車經過之處田野一片荒涼景象,陸慳誠坐在對麵,注視著她,“想他?”

關瓊枝沒有回答,五年前真相大白,她以為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到英國後選擇離開,昨晚,她清楚地知道,他們彼此都沒有忘記對方,但命運總是捉弄人,兩個人總是陰錯陽差。

火車進入北方一座城市,這座陌生的城市局勢似乎很緊張,下火車後,有人接站,接站的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車站裏盤查很嚴,她和陸慳誠順利出了車站,鑽進等在車站外的汽車裏,接站的姓馮的男人說;“你們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餘下的事等到了再說。”

他們被安排在一家旅店裏,這家旅店掌櫃的是他們的人,很安全。

晚間,又過來幾個人,商討暗殺行動計劃,暗殺報紙上的矮個男人,這個男人姓王,唯一的弱點是好色,其餘的關瓊枝不需要知道,暗殺計劃裏以關瓊枝為主,其他人接應,暗殺成功後,逃走路線,一切都已經安排好。

這其中有很多變數,如果關瓊枝被識破,這個姓王的男人心狠手辣,落在他手裏生不如死,行動暴露或被捕,為防止牽連其他人,不能留下活口,她手上戴著戒指裏有個機關,藏有劇毒粉末,打開舔一下,當場斃命。

關瓊枝接受短期的訓練,練習舞蹈,冒充舞女。

華燈初上,整座城市彌紅閃耀,光怪陸離,夜總會裏,闊太太小姐,老爺公子,紳士名流,紙醉金迷,當紅的歌星在台上扭著唱著,靡靡之音,‘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

關瓊枝跟幾個穿著和服扮成日本藝伎的舞女等在後台,關瓊枝側身撩開帷幕,視線對著台下,第一排正中央坐的矮個男人,正是他們給她看的照片裏的男人,她暗殺的目標,她牢牢地記住這張臉。

待台上□□星唱完,輪到她們上台,這群舞女都是中國姑娘,打扮成日本藝伎,為討好這個男人,這男人有這樣的癖好,幾個姑娘裏還有兩個是陸慳誠他們的內線安排的自己人,那兩個姑娘是愛國女學生,冒充舞女,配合關瓊枝行動。

隨著鼓點聲,舞女們手拿扇子,開始跳日本的扇子舞,剛跳了一會,台下姓王的男人突然喊了聲,“停!”

台上的姑娘們頓時停住,鼓點也停了,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關瓊枝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緊張地隨時準備拔槍,也許是這個男人發現破綻,這裏麵冒充的舞女的三個姑娘現學的舞蹈,動作有點生疏。

關瓊枝身旁的姑娘是自己人,沒有什麼經驗,憑著一腔熱血,這個姑娘被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嚇懵了,伸手就拔槍,台下的人目光都聚焦的台上幾個人身上,關瓊枝無法阻止她。

她剛拔出槍,耳邊聽見一聲槍響,身旁的姑娘中彈倒地,原來是台下姓王的男人開的槍,槍法極準,一槍斃命,幾乎與此同時,關瓊枝的槍也響了,連發三槍,沒人看見她拔槍,等反應過來,看見她手裏多了一把槍,台上台下愕然中,方才開槍打中舞女的男人倒在椅子裏,胸口衣裳透出一片鮮紅。

台上距離台下座位有一段距離,關瓊枝本來準備走的離台下最近的位置開槍,一旦一槍不中,或有偏差,有別的突發狀況,導致行動失敗,這個意外幫了關瓊枝的忙,旁邊的姑娘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關瓊枝輕易得手。

幾聲槍響後,夜總會裏亂成一團,台上台下的人四處奔逃,衛兵往台上衝,關瓊枝趁著混亂,隱身帷幔後,從後台逃走,另一個姑娘拔出□□,她的任務是掩護關瓊枝撤離,卻不幸中彈。

陸慳誠帶著人在後台接應,跟士兵交上火,邊打邊撤退,士兵像潮水一樣湧來,陸慳誠保護關瓊枝受傷,一夥人從後門逃了出去,上了等在夜總會門口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