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空氣變得格外的濕潤和清新,隻是墓地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天,猶如患了白內障的眼,看不到一點生機,觸不到一點希望,這是一個不詳的地方,人們總是避而遠之,所有的恐懼都源於此,因為這裏住著不安份的靈魂。

張靜波陰沉著臉,如同這陰翳的天,在這半死不活的氣氛下,他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一年前,嚴邦德的子彈便沒有打中黎小白,而是打在了納蘭文軒的身上,張靜波沒有想到納蘭文軒關鍵的時候會那麼的勇敢,用身體替黎小白擋住了子彈,那子彈不偏不離,正好穿過了納蘭文軒的心髒,他應聲倒地,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當嚴邦德準備開第二槍的時候,張靜波回過了神,拔出槍,果斷的擊斃了嚴邦德,子彈的衝擊力使嚴邦德的腦漿噴射而出,鮮血和腦漿混在一起灑落在地上,紅的、白的,分不清誰是誰的。

這樣的結局或許嚴邦德已經久等了,他的這一生都在爾虞我詐中度過,出賣了朋友,扼殺了親情,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白活一場,不論他多麼的富有,不論他多麼的有權勢,當生命結束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過往雲煙,人生不是一場物質的盛宴,而是一次靈魂的修煉,使它在謝幕的時候比開幕之初高尚一點點。

從子彈穿過他頭顱的那一刻起,與他有關的一切都已歸零,這一生,他得到了比別人多很多的財富和權力,卻失去了做人的幸福,看似不可一世的一生,實際上是**裸的悲劇。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人們積攢許久的情緒瞬間爆發了出來,嚴鵬和嚴寒撲到了嚴邦德的屍體上,放聲的哭泣,雖然嚴邦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但留在他們記憶中比重最大的還是愛,對於他們來說悲痛要大於恨。

夏繆麵無表情的呆著原地,這些年來,他是為了仇恨而生的,現在一切的仇恨都已經結束,他的人生也就此結束了,今後的日子裏,他已經早不到活著的理由,他機械的抬起雙手,任憑塗國安將那冰冷的手銬銬在手上,他已不關心去留,不關心生死,一切聽天由命。

塗國安長籲了一口氣,一直以來,壓在他心頭上的事終於有了結局,他希望一切都到此為止,至於夏繆,他要為自己所犯的罪負責。

一直不太說話的黎小白,也陷入了悲痛之中,她緊緊的抱住納蘭文軒的屍體,不許任何人碰,或許當納蘭文軒倒地的時候,她才又一次感覺到那失去愛人的痛楚,仿佛千年以前,塔羅公主在殉葬坑前,看著自己的愛人被活葬一樣的絕望。也不知她是從哪裏來的力氣,或許悲傷真的能激發人的能量,一陣哭泣以後,她抱起了納蘭文軒的屍體,徑直走下了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張靜波束手無措的站在原地,他知道他阻止不了黎小白的瘋狂,無從安慰嚴鵬他們的悲傷,現在做什麼都顯得有些多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理智暫時擱淺,讓他們每一個人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情感,畢竟這是最後的結局。

隨後,張靜波在夏繆家找到了失蹤已經的劉詩雯和莫然,隻是莫然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他的眼睛被生生挖了出來,一隻筷子從他的喉嚨插了進去,直通了後腦勺,從現場來看,他極有可能是自殺。劉詩雯看著狀態也不是太好,由於驚嚇過度,她的神誌變得有些不清,她甚至認不出張靜波。

法醫對莫然的屍體進行屍檢的時候,發現他血液裏存在著一種類似“喪屍粉”的興奮劑,張靜波當然知道“喪屍粉”是什麼東西,它是毒品中的一種,又被稱為“鹽浴”,吸食這類毒品的人,會心跳加速,血壓上升、發高燒、而且有嚴重幻覺、扭曲現實、有自殺念頭、覺得他人對自己不利。甚至咬人、或連家人都不認得,就好比美國電影裏的喪屍,故稱為“喪屍粉”。令張靜波驚訝的是,經過檢測,在莫然血液裏發現的這種興奮劑,它的毒性要比“喪屍粉”強百倍。

這個發現讓張靜波很興奮,因為這可能就是他一直追尋的真相,再對錢金鳳和曹景程的屍體重新檢驗時,都發現了這種類似“喪屍粉”的物質,進一步證明了他的猜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塔羅公主血液的魔力正是來源於這種物質。

嚴寒和劉詩雯逐漸走出了南國草原的陰影,不辭而別的黎小白也在幾天之後重新回到了a市,回到了電台上班,一切的事情都好像在從好的方向發展,沉寂已久的城市好像瞬間擺脫了詛咒的陰霾,變得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