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記載,這個世界裏,有五種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你看到了,你相信了,真的存在。
當她似醒非醒,便聽到一個女子吟哦淺唱。
“戀戀紅塵中隻為情難枕。
幽幽夢中影說的來世情。
紅妝女兒美英雄好英傑。
多少紅顏事緣分不由人。
天涯苦命人情字愁白頭。
莫問蒼天路命中已注定。
生來凡命人何來入天門。
銘愛在此生化蝶來生緣。”
苦命地從地上爬起來,聽得心頭既難得的平靜又血氣翻湧,矛盾使她的心跳驟疾,似是發了急性突發型心髒病般,絞痛不已。回神的時候,不知不覺她已然立足在潭水邊,眺望著水中央的灘地上,一個女子已解完華麗錦繡的衣袍正逐步走入潭水中,似是正要沐浴洗漱。
所謂伊人,似乎就該是這樣的,隻有見到了,才發現腦中所有的形容都不過膚淺二字。日光的清輝仿佛化作了一些細小的精靈,跳躍在她如凝脂的肌膚上、跳躍在她的視線中,幽碧湛藍的潭水縈繞著她仿佛晶瑩會發光的一身冰肌雪膚,清澈見底的潭水阻隔不了旁觀者的視線,湯葵可清晰地瞧見端麗嬌憨地挺立在潭中女子一頭烏黑披散的秀發中的兩顆鮮紅幼嫩的“櫻桃”。那女子恍然不知春光大泄,兀自哼著小曲歌謠戲水沐浴,自有一派大器不可逼視的端莊、明豔和嫵媚。
不知是宿醉的後遺症不僅未退還後勁凶猛,還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情況下這個目前屬於她的身體遭遇過什麼不測,湯葵額頭和脖子處就一直沒有斷地冒出了一層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她實在被弄得有點毛,心煩意亂,是的,她穿了。
湯葵喟歎,卻聽耳邊一老叟的聲音響道:“哼甚,裝醒?真醒?”。
接著她感到雙頰漸次幾下劇痛,幾下痛過之後火辣辣地餘痛。她緩緩睜開眼,這才驚覺,自己竟仍是躺著!打人不打臉,輕易不波動情緒的湯葵最忌諱別人動她的臉。
四周漆黑,隻有一豆油燈照亮,哪裏有什麼裸身沐浴的美女。眼神聚焦後焦點好不容易對準了盤膝坐在她身邊的老頭,想也不想便怒上靈台,老不死的敢扇我耳光!還不止一下!還左右兼顧!那老叟身上著棕領,棗色布衣,也是古裝打扮。圓領襴衫,墨綠葛帶束腰。通紅的火光下,此刻一張皺紋滿布的老臉上正帶著讓人看了就想揍他的眯眯笑意,還偏要湊到近前來,一股異味直衝腦門。
湯葵張口,想問出來經受答疑解惑的問題自她第一次醒來就太多,之後意識到更多更是不用說,此刻對著這麼個欠揍的老頭,雖說好不容易出現個大活人,但她到底是幾次都沒發出音來。不禁閉上眼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又睡著了。
隻聽那老叟道:“歎什麼氣?年紀輕輕,把福氣都泄光了。”
“睡罷,明日再來看你。”
十二日後,湯葵在老叟的調理下又可以活蹦亂跳,但卻不得不繼續靜心坐在老叟的竹屋裏,湯葵隻想仰天長歎。
視線所及,手邊不同種類的書卷,簡冊、竹帛、縑帛、紙質。還有畫卷,絹者有之、繒者有之、綈者縑者皆有。這間屋子,自她到來,日漸被這些文獻堆得滿滿當當。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