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
九月的一個星期一的早晨,清涼,幹燥而且晴朗。寧靜的橄欖大道還沐浴在昏黃的燈光之中。哈迪斯慢悠悠地開著車,駛向街道中心,在他身旁,亞曆士正盯著窗外出神。血紅的雙瞳炯炯有神,烏黑的頭發用銀『色』的發帶紮了起來。街燈依次掠過,暗『色』的燈光將他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他陷入了沉思,連呼吸也變得沉靜而緩慢。哈迪斯突然將車前燈打開,純白的光柱延伸出去,在地麵上投下了圓形的光斑。亞曆士抬起了頭,他知道他有話要說。
他的推測是有證據的,這種證據取決於一種微妙的規律,當哈迪斯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往往會做一個多餘的動作。尤其是能夠讓他從沉思中驚醒的動作。果然,哈迪斯以一種憂慮的語氣問道:
“亞曆士,你對於‘小題大做’這個詞彙怎麼看?”
“它是一個中國成語,將小事當成大事來辦,有不切合實際地擴大事態的意思。小題,也就是中國古代的官員考試用題。絕大多數‘小題’取決於《論語》《孟子》《中庸》《大學》四部中國古代課本。”亞曆士解釋道:“不過,你連夜將我從床上拉起來,又塞到車裏,一定是遇到某個問題了。盡管這個問題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你的上級喜歡將它擴大化處理。所以說,無緣無故就不會逛街的你,肯定遇上了煩難的案子。”
“對,對。”哈迪斯一邊開車,邊笑『吟』『吟』地回答道:“本來我也不想打擾你的好夢,但是由於一個案件的緣故,讓我不得不將你從床上叫起來。沒有辦法,幾乎全城有名望的偵探都必須去那個所謂的案發現場。這可是高級督察的命令。”
“高級督察管不了私家偵探吧?”亞曆士大而化之地問。
“管不了,的確。”哈迪斯說:“不過他們若是找私家偵探們的麻煩,還是很容易的,如果不答應他們,我想你一定要去魔界躲幾天才可以。”
“好吧好吧,少爺,算我陪你。”亞曆士心情很好地咧嘴一笑:“我倒想要看看什麼樣的案子,值得所有有名望的偵探全體出動。這件案子,必定是聯係著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的安危。少爺,我永遠是您的騎士。”
“這句奉承話就不要說了。”
普路托尼亞少爺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心中也是有些高興。畢竟每個人都喜歡奉承話,所以他也表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聽一聽。亞曆士又將發亮的紅眼湊到他麵前,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案子?普通的入室盜竊案?”
“嗯,不。”哈迪斯略微思索了片刻,將車子的速度放慢,說:“還有一些時間,我就為你講一下這個案子,案件的簡略訊息,刑事組的人已經對我們講了……雖然他們提供的信息並不全麵。因為,有些人為了獨占功勞,的確會給同事提供一些不完全的訊息,或者有些摻假的訊息,不過總比沒有強。”
“那就說吧。”亞曆士悠閑地往車座上靠去:“我昨天傍晚剛剛結束了任務,晚上又在你那裏忙,我實在撐不住,麻煩你說得簡短一些。”
“好的。”哈迪斯關掉車廂中播放的《印第安夏日》的旋律,開始簡單地說起了案件的流程:“這的確是一個普通的案子,至少現在表麵上是。案發現場在橄欖枝大街的一棟房子中。你也應該知道吧,橄欖枝大街就是高官和富豪的居所的代名詞。而我們要拜訪的人,也就是事主,就是住在此地的國會議員莫裏斯。”
“國會議員是做什麼用的?”亞曆士居心叵測地問。
哈迪斯考慮了半晌,回答道:“除了花錢之外,他們似乎沒有其他的用途。好了,我們繼續說這件案子。今天是九月十六日淩晨五點,記下這個時間。然後我們繼續說莫裏斯先生所遇到的煩心事。就像大多數國會議員一樣,莫裏斯先生也有開不完的會議和忙不完的應酬。在九月九日,他啟程去雅典參加時間長達一周左右的會議,在今天三點,他乘坐列車返回了他自己的家。然而迎接他的,是被撬開的房門,淩『亂』的房間和一具屍體。當然,屍體不是他的家人的,而是其他人的。”
“嘩,有懸念。”亞曆士鼓掌道:“很有趣。接下來呢?”
“莫裏斯先生就立刻向當地警署報案。負責這個城市的總督察斯蒂芬先生就下達了一項命令-----他也可能是討好國會議員,以便讓他的仕途比較有利,據說他要從警界轉向政界。不過這也隻是揣測而已。總之,斯蒂芬先生命令所有警署中刑事偵緝組的精英都趕到案發現場調查這件案子。以及靈異偵探組也要派出人手,還有有名望的私家偵探也接受到了委托。”哈迪斯有點不悅地說。
“嘩,現場會被擠滿吧?”亞曆士問。
“大概是吧。”哈迪斯漠然道:“不過那就不是我所關心的範疇了,去案發現場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