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墨裏那原本為數不少的粉絲顯然難抵吃瓜群眾或者是來源不明白水軍的憤怒,微小的解釋和抵抗的聲音淹沒在謾罵的洪流當中。
墨裏不敢再看,索『性』卸載了軟件,縮起脖子當鴕鳥。
而直到現在,他甚至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落到這個境地的。
不隻他覺得茫然,甚至始作俑者都對此始料不及。
柳綺華看著網上對墨裏撲天蓋地的討伐和謾罵,這其中當然有他買的水軍——可那隻是一小部分。
其他那些義憤填膺滿嘴噴髒的人,他真的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甚至他都分不清楚那些是水軍還是吃瓜群眾。
他本來的計劃隻是要曝光墨裏和燕凜。陰差陰錯地,他知道的真相遠比外界要多。
他知道墨裏從一開始就跟了燕凜,中間那些捕風捉影的各『色』金主都是假的。
網絡上這篇真假摻半的爆料顯然要把墨裏往死裏踩。
“這家夥這是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柳綺華不由得嘖嘖稱歎,他轉頭看向一旁摳腳的金主張總,“不是您出手的吧。”
“你可拉倒吧,我範得著為你這個小賤人費這麼大手筆。”張總把摳下來的腳皮彈向柳綺華,柳綺華一臉厭惡地避開。
“你還敢避?!你給我過來!給老子剪腳指甲!”張飛華把腿一伸,踢了柳綺華一腳。
柳綺華隻能不情不願地關了電腦,湊過去給他捧臭腳剪指甲。
“你那點小動作也省省吧,不用再接著搞了,省得惹一身『騷』。”張總懶洋洋地告誡柳綺華。
柳綺華隻能聽話地點頭。
這次要搞墨裏的人顯然勢力大得多,還借了他前頭放料的勢頭,一舉要把墨裏搞臭。他也不敢隨便摻合了。
墨裏不敢去看網絡上的輿論,像隻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裏自欺欺人。
網友的忘『性』是很大的,連社會新聞最多都隻有七天的熱度,他這點無足輕重的私德八卦又能熱鬧到幾時。
但是顯然,幕後之人並不準備輕易放過他。
剛到下午,又有一篇稿件發出來,這一次直指他現在正在拍攝的方導的電影。
這是多少演員藝人都希望得到的機會,偏偏是他奪得最終勝利,這一次不用幕後黑手怎麼煽風點火,之前敗北的藝人粉絲已經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聯合起來手撕墨裏,甚至連方導都波及了。
一直高高在上端坐神壇的方大導演在各方粉絲試探著尋找手撕方向的過程中,漸漸被拉下神壇,還被起了一些滑稽輕浮的外號。
墨裏沒看具體輿論,但是下午方導的臉『色』明顯比早晨更陰沉了。
這個向來有道德潔癖的大導演,這是被他連累得幾乎晚節不保了。
這一天對墨裏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燕凜突然不理他,一向看好他的方導似乎也遷怒於他,墨裏有滿心的委屈無處訴說,強行扛到晚上收工,在來自四麵八方的異樣眼光中躲回酒店,再一次給燕凜打電話。
“接啊,混蛋,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
墨裏咬著手指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電話鈴聲響了許久自動止息之後,他的心裏也涼了半截。
咬著嘴唇用顫抖的手指再撥回去,那邊傳來了已關機的提示。
“混蛋燕凜!”墨裏扔了手機捧著腦袋坐到沙發裏。
來電鈴音突然響了起來,他連忙撿起手機,屏幕上跳躍的是何玫的名字。
墨裏頓時一陣失望,扔開手機,任它響到停止,再響再停,也懶得去接聽。
鈴聲停止,不一會兒又傳來微信消息的聲音。
門外傳來一陣說話和腳步聲,墨裏總覺得那些人仿佛都在談論著他的人品和緋聞。
不同於之前的調侃,這一次是帶著惡意的。
墨裏突然有些害怕了。
流言可畏,他以前還認為娛樂圈名利場的流言也不過如此,還為自己的豁達大度沾沾自喜,原來那些都是小打小鬧。
真正要置他於死地的流言,真的可以擊垮他。
“燕凜……”他捧起手機,想要再打給燕凜。
他大概是被流言搞到有點神經衰弱,還有輕微的被害妄想,他已經開始考慮到燕凜是不是受到什麼人身限製的可能了。
不等他撥出去,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李少天有些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阿狸!是我,開門!”
以前他雖然也企圖修複與墨裏的關係,卻也會注意兩人在公開場合的接觸尺度。
上一次在地下車庫與師弟偶遇尚且不敢暴『露』在人前,更別說這種夜『色』下敲師弟的門的舉動。
墨裏如今醜聞纏身,李少天也牽扯其中。如果被有心人傳了出去,李少天多半也摘不清楚。
墨裏把門板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張憔悴的臉龐。
他穿著寬大的舊t恤,仍舊纖細又漂亮。隻是向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微微上挑的眼角還有一些紅腫,李少天的心裏驀地一疼。
他是理『性』超越一切的人,曾經也把墨裏和事業放在天平的兩端仔細衡量。隻是那時候,墨裏依舊囂張高傲,他從沒有這麼可憐無助。
當墨裏受到了傷害,他的理『性』已經『蕩』然無存。
也許是寵愛墨裏太久了,從他年少時起,這種寵愛就貫穿了他的整個人生。這已經成為刻入他心髒深處的習慣,他改不了了。
“阿狸開門,讓師哥進去,我有話跟你說。”李少天柔聲輕哄著。
墨裏看了看四周,周圍似乎隱藏著一些探秘的視線,興奮地注視著他和李少天。
他猶豫了片刻,到底是不敢開門讓李少天進來。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竟然走到這步田地,說個話都要謹防被人發散,簡直有一種黑『色』的幽默。
隻是墨裏此時笑不出來。
“不用了,我沒事,你回去吧,省得又被人拍了說不清。”
墨裏說著想要關門,李少天卻抵住了門板,難得地強勢起來。
自從年初利用戲班老人為自己正名,李少天一直覺得對墨家有所虧欠,這還是他頭一次擺起師哥的架子。
“阿狸聽話,不用管那些人怎麼說,師哥真的有正經事找你。”
墨裏眼看著越來越多的眼睛窺向他們,隻好開門讓李少天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