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和夏添的道侶結典很快就熱鬧地籌備了起來, 或許也是為了彌補盛黎遲遲未能升做長老一事, 宗主特意授意將之安排在主峰舉行, 又以“百年無喜事”為由, 拿出了天材地寶作為淩陽宗的賀禮送到二人手中。
迄今為止, 隻有宗主有資格在主峰舉行結典,此舉算是給足了飛雲峰的麵子, 也好歹安撫下了何漪的火氣。
但有人喜也就有人憂, 應興文便是最憂的那一個, 他原本對於盛黎便多有不喜,忌憚他出身不如自己卻在宗門中處處壓自己一頭, 後來被宗主選中做了親傳弟子, 這才自覺與盛黎拉開了差距, 還多次仗著宗主弟子的身份惡意令人欺辱盛黎。
宗門弟子中偶有看不過眼的, 也都因應興文的身份而不敢多言, 久而久之竟也麻木了,瞧見旁人嘲諷盛黎無情非人,不單再不覺得是同門兄弟鬩牆,反而冷眼旁觀或是索『性』自己參與進去。
而應興文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憑借的也正是自己“下一任宗主”的身份,待得宗主下一次百年閉關,他便是整個淩陽宗的主人, 而盛黎不過飛雲峰一個小弟子, 即便修為突飛猛進升做了長老, 那也依然在自己下麵, 隻要他還留在淩陽宗一日,就必須聽命於自己。
可如今盛黎一個區區弟子,竟然在淩陽宗主峰舉辦了與道侶的合籍大典,眼瞧著主峰上一日日掛紅鋪綠,應興文隻覺原本平坦的康莊大道上多了一塊巨石,而那唾手可得的宗主之位也正逐漸遠離著他。
但越是此刻,越是不能『露』出半點馬腳,為盛黎舉辦結典是宗主的意思,應興文在自己師尊麵前倒是做慣了溫文爾雅的大徒弟,絕不會違逆師尊的任何意思。
——隻是自己不出手,卻不代表不能讓別人出手……
“……應師兄,應師兄!”
對麵嬌俏的女聲將應興文的思緒喚了回來,說話之人正是蘅櫻仙子,她故作惱怒道:“應師兄瞧不起我們女子是不是,都不肯與我好好下棋。”
與她聯姻的『藥』峰弟子一笑,“你呀,應師兄不過多思量了兩步,哪裏有什麼瞧不起女子一說。”
蘅櫻仙子扭頭衝他一笑,“那你同我下棋怎麼從來不思量的,老是三兩下就輸了,好生沒意思。”
那『藥』峰弟子又笑,“你贏了就開心,我瞧著你開心,心裏也很歡喜。”
二人說話時好一番濃情蜜意,瞧著十分親昵,竟不像是聯姻,而是兩人心許彼此已久。
然而應興文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表象,而今修真界式微,淩陽宗久久沒有長老突破,漸漸要保不住“第一大門派”的招牌了,為了延續輝煌,這才與蘅櫻仙子的門派選擇了聯姻,雙方長老都盼著能借對方的勢頭讓自己更進一步,原本淩陽宗定的人選正是應興文,但應興文得知蘅櫻仙子不過是宗主發妻留下來的大女兒,那位宗主如今還有更為寵愛的第二任妻子誕下的小女兒,便以“潛心修煉無心情愛”為由婉拒了,由此,這聯姻的事情才落到了這名『藥』峰弟子的頭上。
蘅櫻仙子並不知其中內情,原本此番特意親自前來是想看看這個膽敢拒絕自己的大師兄是個什麼貨『色』,誰知一見之下,見應興文麵容俊朗風度翩翩,那番火氣倒是散了大半,更暗中起了心思,要給應興文一點顏『色』看看,叫這個曾經拒絕自己的男人為自己神魂顛倒,到時候自己再拒絕他,才能把最後那一點不滿發泄了。
應興文何等年歲,一眼便看穿了蘅櫻仙子雙眸中的刻意引誘,卻也並不說破,隻擺出一副大師兄盡職盡責的模樣,陪著師弟的未來道侶手談。
一局終了,應興文似是無意地問起了此次聯姻的事情,他仿佛真是一個關心同門的大師兄,細細詢問了二人相處,又說可以將道侶結典一事提上日程,甚至還笑道:“原以為你們這親事該是今年頭一宗,沒想到倒叫咱們飛雲峰的盛師弟搶了先,連宗主也歡喜得很,特意讓我辟了主峰為他們舉辦合籍大典。”
蘅櫻仙子心中一動,她也是宗主之女,自然知道主峰於一大門派是何等地位,能在主峰舉辦合籍大典的,要麼是門派宗主,要麼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宗主。
“盛師弟是哪位?我前些日子去飛雲峰玩了一圈,並沒有見到姓盛的師弟。”蘅櫻仙子眨眨眼,問道。
盛黎如今修為大漲,整個淩陽宗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出其右,一時間在門內也成了個香餑餑,往日肆意輕慢他的弟子們不少腆著臉想湊上去討好,所以此次他的合籍大典說是舉宗門之力合辦也不為過,誰知他倒是清閑,竟說要去臨近魔族的盤古崖找當初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後天地間生出的第一株玄天草,替他那身為妖修的道侶替換根骨,早在回宗門第二日便離開了,蘅櫻仙子哪裏遇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