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鬧鬼吧。”江水伊無辜的聳肩。
“小愛呢?”苗華鋒問。
“那個……我送她回去了。”江水伊回答。
苗華鋒套上大衣氣惱地拉開房門,無視有著翅膀的白色生物在水果盆下想爬出來的掙紮,‘砰‘得一聲甩上了門。
那白色小生物撲扇著翅膀懸浮在江水伊麵前3厘米處,一臉事發突然反應不過來的無辜茫然樣。
“早就告訴你,變一個凶一點的樣子,你這個樣子,隻會讓人想把你抓回去當寵物養。”
“嗚……”
“好了,你去看著大小姐,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回來。”
“嗚嗚,我走了,記得要想我啊!”
……
小愛想,她是迷失方向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腳下站著的是什麼地方。堅硬嶙峋的懸崖,眼下是萬丈深淵,隻要再往前走十步,就會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這裏半山腰是軍隊的駐紮地,易守不易攻的地理位置,多次抵禦了敵人的襲擊,是他們領地引以為傲的最佳軍事場所。
可這一切,都在一個從朝廷派遣的大將到來後被徹底改變。多變靈活的戰術,運籌帷幄的指揮能力,高強敏捷的身手,隻花了不到三個月,便輕易攻陷了別人幾年都無法靠近的要點,讓他的軍隊兵敗如山倒。
兵敗如山倒啊……倒的,又何止是軍隊?身份、地位、聲譽和榮耀,城中的繁華熱鬧、民生富足,還有,那心心相惜、把酒暢飲的友誼,都在他的驕奢淫逸,夜夜笙歌之時毀於一旦。
抬頭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風刮得很緊,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的四處飄落。周圍雲霧繚繞,高高低低的鬆枝上,都托著大大的雪團,耳邊傳來大雪不斷降落的沙沙聲和樹木的枯枝被積雪壓斷的咯吱聲。
戰火燒天。碎甲分盔,弦崩角斷,劍碎刀鳴,屍骸重疊,如今一切湮沒在大雪下。可他依舊能聞到那腥膻之味。
身上厚重的盔甲,雙手沾滿了鮮血,天寒涼氣侵襲著臂膀,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誌力正一撮一撮的渙散著,空空洞洞的軀殼支撐著傾倒前最後的搖撼,維係著已然迷失的生命與毫無希望的明天。
“劍在閘中,莫能發硎,天悠悠無人識我,地滲滲不見吾愁——” 輕輕開啟發紫的唇,細細的念著。他的滿腹經綸,也終究不會再有共賞之人。
他苦澀的閉了閉眼,一張美麗清雅的臉立刻浮現眼前。
“夫君,這一次,妾身無論如何,都不會離棄你,天上地下,永生追隨!隻但願,來生用盡一生來償還你的憐惜。”
昨夜她臨終前,美麗的臉布滿淚痕。唇角眼梢卻洋溢著富足的笑容,她的淚與熱血再也化不開,早已化解在他的身體裏,留作殷紅的呼喚。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喉頭乎哽著些什麼熱燙的東西,叫他發不出聲音。
忽然,遠處傳來陣陣轟鳴聲。放眼看過去,就見遠方一片烏黑黑的雲沉重的移過來,漸行漸進,他才看清。那一團巨大的烏雲是千萬隻兵車戰馬,如波浪般朝這裏湧來,數十麵金黃色大旗迎風招展,一隊隊長矛手、刀斧手、弓箭手、盾牌手弛馬在後,分列兩旁,中間,數十名錦袍鐵甲的大將簇擁著一架金黃色蓬帳籠蓋的駕車。
是那個人,他的敵人。
他心裏淒涼一笑,這等架勢,恐怕自己是難逃一死了。
一切都結束了,他知道,今生,他已經迷失了方向。
撕心裂肺的狂吼劃破風雪交加的世界,穿透過冷冷的風在耳邊呼嘯,他閉上眼睛,平靜的等待死亡吞噬,自己支離破碎的宿命。
——無論千年萬載,請你找到我,不要讓我再次迷失……
小愛在急速下墜中醒了過來,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晃的她有些恍惚,半天才想明白她現在是在醫院裏。
難道撞到頭的後遺症就是晚上會做惡夢,但是誰大晚上的把燈給她打開了。
小愛去摸手機——九點一刻。
一隻手拿走了她的手機,小愛抬頭,才發現護工不在,病房裏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你是誰?”小愛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她做醫生這麼多年,除了重症病人,沒有大夫勤快到晚上九點跑去病房裏查房。
他走到床尾,拿起病例看了一眼,抬頭問她:“你是江水愛病人嗎?”
小愛點頭。
他走過來輕輕地在小愛眼前噴了些什麼東西,忽然地,眼前一片迷茫,她就這樣渾渾沌沌地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了好久,意識有點回歸才發覺那人竟然有這麼強的怪力,砸暈了護工,還能背著她走這麼遠,還是最近她的身材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