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2 分道揚鑣(1 / 2)

聽華泰這麼說,安然立刻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升起一個小火堆,把幹糧烤來吃,小愛也是累了,便顧不得其他,靠在“他”的肩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小愛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海振丘趴在床邊打盹,頭上還纏著紗布。

這裏應該是衛生室,隻有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一夥子人圍著醫生不知道在熱切的討論什麼。

正說話呢,胡來卻突然哼哼起來,醫生連忙去看他,他哀嚎:“我背背背背上!背上!背上啊啊啊!!”

醫生緊張起來:“怎麼了?痛了?癢了?還是有火燒感?!”

胡來說:“長毛。”

“……”醫生說:“廢話。”

“哥們!哥們!”胡來一把拉住他:“你管我一下吧!你給我瞧瞧這到底是什麼毛病吧!我怕死了!”

“行行行,”醫生糊弄著,這時又衝進個人來,滿臉大汗珠子,嗚哩哇啦一陣,醫生大驚失色說:“真的?!”

那人跺地跳腳。

“快去!快去!”醫生急急忙忙拿藥箱。

胡來支起半邊身子說:“啊?!你不管我啦!”

“出大事了,”醫生翻櫃子找藥品:“老鄉家的牛難產!”

胡來眼淚都下來了:“牛難產你就不管我啦?”

醫生莊嚴地說:“一屍兩命啊!……小陳!走!”

“哎!”小陳答應著,走幾步又回頭解釋說:“這也是我們兩鄉唯一的獸醫。”

“看得出來,”海振邦點頭。

胡來倒越看越驚,不住地拿眼睛瞄海振邦和水潤,誰知那兩人均毫無同情心。一副你死了咱倆挖坑的架勢。

“咳咳咳……”小愛示意她已經醒了:“翻過來。”

胡來指著自己:“?”

小愛點頭。

胡來翻了一麵,立馬肚皮向上地躺平,海振丘和水笑藍好奇地圍觀,小愛示意他們幫忙壓住胡來的手腳。

小愛說:“莫睜開眼。”

“嗯?”

“莫睜開,睜開了,你就死了。”小愛站起來,緩緩卷起袖子。將手裏的雞蛋——看樣子是熟的——在床沿上輕輕敲破剝了殼。

海振丘和笑藍對視。然後專注地望著她。

小愛將雞蛋包在手心中,再將手放在胡來肚皮上,一邊打圈移動。一邊念念有詞。胡來緊張至極,額頭上汗珠大如黃豆,在脖子上彙成小溪。

“怕什麼?又不痛,又不癢。”海振丘拍了他一巴掌。慢慢說道,手勁也不大。約摸揉了一刻多鍾,突然收了手。

胡來一怔就想起身。

“莫睜眼!”小愛厲聲嗬斥。

胡來立刻又繃直了。

海振邦卻笑了,拿著小愛手裏的雞蛋,對著海振丘他們攤開手掌。掌心裏還是那隻雞蛋,隻是蛋白上密密麻麻全是蟲眼!

連海振丘這種傻大膽都被嚇退了一步。

海振邦把雞蛋扔進屋子中間的火灶裏,隻聽輕輕一聲悶響。火裏騰起一蓬白灰。

好了,小愛笑眯眯對海振邦做口型。胡來卻不知道好了。仍然挺著屍。

有個詞叫“附骨之蛆”,如今就在眼前,小愛才能體會其可怕,幸好以前聽父親講過這樣的故事,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海振丘說:“三哥並沒有碰遺骨罐。”

海振邦抬頭說:“洞裏不止陶罐。”

兩人立刻明白了:洞裏還有殉人,而胡來掉下洞的時候,便是踩在了殉骨上。附骨之蛆,殉人怎麼可能沒有。

赤腳醫生這時一身狼狽地蹩了進來:“一場惡戰啊!同誌,你們有肥皂麼?”

“有,”笑藍站起來:“沐浴露你要嗎?”

……

赤腳醫生濕漉漉地爬上岸,問海振丘:“我身上還有沒有味道?”

海振丘說:“還有稍許牛味。”

“呃~~”醫生又轉身往河裏跳。

小愛大笑說:“這麼愛幹淨做醫生幹什麼?你來這兒多久了?”

“這條河的名字是桃花江……”醫生眯著眼睛介紹說:“作為一個心思纖細的文藝少年,結果就被名字騙了。”

“但是在山裏有一個好處,清靜,可以做想做的事。”

“還是個作家。”海振丘問:“寫什麼的?少女之心?”

醫生淫笑了,海振丘退一步笑道:“停,不許講!”

桃花江上水霧揉和著樹香彌漫,兩岸青山夾江對峙,上遊有大樹。

夜幕降臨,草叢裏的蛐蛐輕輕叫,所謂的鄉也不過是個稍大的村莊。

赤腳醫生是一個顛覆了傳統的存在。

他的存在隻是為了驗證一個清醒而痛苦的命題:

我孤獨,因為我有思想。

“你生在福中不知福。”小愛想了想,又說:“放著現成的好日子不過,跑到這山旮旯裏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