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褪去白日喧鬧的京城本該是寂靜的,然而此時卻『亂』作一團。而昔日門庭若市的定國侯府門前被一列列禁衛軍團團圍住,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天空照的如同白晝。整個定國侯府門前除了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風吹火焰的呼呼聲響在耳畔,無人敢說一句話。紛紛拿刀對著被圍在中間的兩名男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隻是被圍得人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眼前的情形有多危險,隻見他眸『色』淡然的掃了眼周圍的人,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挾持著的人,勾著嘴角在他耳畔輕語道:“皇上,你說如果你死了,這天下會不會就『亂』了?”
永和帝蕭炎聞聽此言,眼眸一閃,沉聲說道:“秦川,你若此時收手還來得及。朕可以饒你不死!”
蕭炎的話音剛落,秦川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笑了出來,隨身體顫抖的手握著匕首抵在蕭炎脖頸處,似是握不穩般刺破皮膚,瞬間,殷紅的血跡順著脖子流入衣領消失不見。似是感覺疼了,蕭炎的眉頭微皺,隨即便鬆了開來。
那個名叫秦川的男子似是笑夠了,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皇上,你不覺得說這話有些可笑麼?今日我敢帶你到這裏來,就沒想過要活著走出這定國侯府!怎麼,你現在知道怕了?”說罷,秦川又是一聲低笑,抬頭看了下前方,帶著蕭炎向後退了一步,將身體掩入弓箭『射』擊的死角一步步退入坐落在定國侯府中軸線上的榮華院。
榮華院擺設依舊,隻是此時卻空無一人。秦川看到地上還未來得及清理的血跡,眼眸中冷光閃過手中的匕首又緊了幾分。刀刃沒入皮膚,蕭炎疼的不禁再次皺眉,原本蜷縮在袖中的手也慢慢握緊。
似是察覺到了蕭炎的忍耐,秦川譏諷道:“皇帝陛下這一點點傷就受不住了?那我整個定國侯府三百二十條人命,你又該怎麼還?不知皇上還記不記的玉兒,還有我不滿兩歲的外甥?皇帝陛下可真狠呀,他們一個是你的枕邊人,一個是你的血親骨肉,你竟然也下的去手!這麼些年了,皇帝陛下可能安睡?有沒有做夢都聽到他們的哭聲?”
聞言,蕭炎眼眸一縮,冷聲道:“當初告訴我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的人好像是你吧?秦川,說到底教我用他們當墊腳石的人是你,秦玉和麟兒的死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秦川被蕭炎無恥之談說的一陣發笑:“這話也就你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我聽得都想為你鼓掌叫好了。”
就在這時,榮華院外腳步聲響起,隻見一名身材偉岸全身重甲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屋內的情形,朗聲說道:“秦世子,你已經走投無路,何必再執『迷』不悟!”
秦川撇頭看了來人一眼,又看了看懷中的人,仍是一臉無波開口道:“是呀,都已經走投無路了,繼續執『迷』不悟又如何?我定國侯府自□□開朝至此,一直都對你們蕭家忠心耿耿,可是到頭來一腔熱血換來的卻是滿門覆滅!蕭炎,此仇不報,你說我如何麵對秦家列祖列宗?!”
來人見秦川眼神微變,想要上前已是來不及了。隻見他手背青筋一動,手中的匕首隨即隔開永和帝的脖頸旁的經脈。血『液』噴出的那一霎那,一隻箭破空『射』|入秦川的胸口。隻見他身體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兩步,端坐在了榮華院的主座之上。而後微笑著看著門口的眾人,從袖中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瓷瓶摔在地上。
刹那間,一股刺鼻的氣味在屋內彌漫開來,而後秦川從袖中『摸』出火折子,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吹出點點火星扔在地上。在火星碰上地上『液』體的那一瞬間,點點的火光瞬間彈起一丈來高,形成一堵火牆將兩方隔絕開來……
永和帝十二年五月,定國侯因通敵賣國滿門抄斬,定國侯世子秦川刺殺永和帝,隨後在定國侯府焚火自盡。同年七月,裕親王蕭韶登基為帝,號初元。
……
六七月的天氣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秦川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到火焰燃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火舌『舔』舐在身上那種灼痛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皺起眉來。慘白的臉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流入,修長的手指緊緊抓住身下的被褥,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周身的疼痛。耳邊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一股中『藥』特有的苦澀之味縈繞在鼻息間。
“世子,世子,醒醒,您該吃『藥』了。”
睡夢中的秦川猛地被這女聲驚醒,猛地睜開眼睛側頭看向躬身站在床邊的小丫鬟。
白芷被秦川凶狠的目光嚇得後退一步,隨即臉『色』一白忙趴跪在地上口中連連請罪。秦川默不作聲的側頭看著跪在床前的白芷,緊握的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疼,提醒著他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深深歎了口氣,秦川開口讓白芷起身。因長時間缺水的緣故讓秦川的聲音有些幹澀,卻平白多了幾分韻味。
白芷見主子並無怪罪之意,叩謝起身上前將秦川扶起,隨即扯了一旁的軟枕墊在秦川身後。轉身將桌上放著的『藥』碗端到秦川麵前,輕聲說道:“世子爺,這『藥』已經不燙了。”
秦川瞥了眼那碗黑漆漆的『藥』汁,抬手端起一飲而盡。在將『藥』碗遞給白芷的同時,一小碟蜜餞被送到秦川麵前。品著『藥』汁苦澀之味,秦川推開麵前的那碟蜜餞揮手讓白芷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