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九聽到這番話,不由得細細打量起他來。她怎就忘記了,人心從來都是善變的,能有幾個人能一直守護初心而不變呢?更有誰對於那唾手可得的權力的誘『惑』心生拒絕呢?
如今的中土『亂』了,大秦四分五裂,聶無情作為先帝的第七子,完全有能力打出光複大秦的旗號,理所當然的成為大秦那些舊臣們所擁戴的信任帝王。
隻是這個前提,他都離開聖海,最好再有一支像樣的軍隊。
在之前,他還有海瀾,可是如今見過了聖海白家之態,隻怕海瀾的那些蝦兵蟹將,他大抵是不會放在眼裏了,所以此刻才對百獸島生出的了想法。
“你在替別人守護著他們的家國,卻忘記了自己生長的地方如今成了什麼樣子,阿九你真的能忍心麼?忍心看著你故土的黎民百姓們在水中之中苦苦掙紮而不願意生出援手。”聶無情可能從前是真的不愛權的,他隻要有一席之地任由自己逍遙便可。但是大秦的分裂,聖海的流亡,讓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作為一個主導者的重要『性』。
而他再也不願意成為被動的那個人了。尤其是在墨家作為囚徒的這些日子以來,他想得極其清楚。所以現在有了這樣的大好機會,他實在不願意就這樣放手。
白月九的確在仔細考慮他說的這句話,可是她想來想去,在自己所謂的家園上,她跟著莊澈一直都是被算計被陷害的那個角『色』。生她的已經死了,養她的縱然還活著,可是除了仇除了怨,實在談不到有什麼情義可能,更別說自己還要折身回去將他們從所謂的水火中撈出來。
唯一叫她放不下的,也就是那幾個人,可是如今大敵當前,她卻沒有辦法舍近求遠,拋下百獸島的眾人回中土,尤其是在還沒有確定到底能不能回的前提下。她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削瘦得脫了相的聶無情:“你好好養著吧,你天生便不合適謀權算計,就算真的有心救黎民百姓,並不隻是要做他們的帝王,你有很多種方法。”她說完,隻覺得忽然疲憊不堪。顯然,重逢舊人,並沒有給她多好的驚喜。
有的,反而隻有驚嚇。
聶無情見她說完就這般走了,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
白月九出來,卻見雲嬌嬌不知何時來的,顯然已經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裏麵的話她聽去了多少。於是回頭朝著裏麵的聶無情看了兩眼:“留著『性』命吧,其他的你看著辦。”
雲嬌嬌本是憂心忡忡,如今聽著白月九的話,那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隻是一時也不該如何跟白月九表示道謝,便這般呆呆的感動的看著白月九。
白月九見她這副傻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也抓緊好好休息,安生日子隻怕沒有多久了。”
雲嬌嬌連連點頭:“我知道姐姐,墨家那邊也叫人嚴守,保證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白月九聽著,似想到了什麼,便道:“我出去一下,下麵有什麼問題,你先處理。”她說的,自然是家裏的事情。
雲嬌嬌又連忙點頭,還沒來得及問她是何事,就見白月九已經不見了身影,隻得無奈聳了聳肩膀,往側廳走去。雲家每日的管事們有什麼問題,都統統去那裏,隻怕現在又侯了一堆人吧。
此刻墨家所暫住的這座別院中,外麵都是來回巡遊的侍衛,幾個墨家長老站在院子裏長聲歎氣。
也怪不得他們如今怨天尤人的歎氣,實在是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是階下囚,而且來得那麼快。
而且按照他們的計劃,有那聶無情在手,就算不能得到雲家,但怎麼說也不會吃虧的。可惜事情的發展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甚至比他們所預料最差的狀況還要差上千倍百倍。
隻能說,這一局他們將那聶無情這個籌碼看得太重了。
“我等是雪島罪人啊。”其中一位長老又一次長聲歎氣。
當然,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感歎了。
“眼下與其在這裏怨天尤人,倒不如想想法子。”另外一位長老嘴上雖然如此說,可還是忍不住一邊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