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叫他難以接受的是,哪怕是在此之前,他都還在欣慰,自己在京中還有個出類拔萃的兒子。就算自己在這瀘州出現什麼意外,他必然能挑著將軍府這條重擔,繼續接替自己保護大秦江山。
莊澈見他如此,便未繼續在說什麼,隻是淡淡道:“蠱毒之事,切記走漏風聲。”說罷,便也不管那容將軍如何,自顧離開。
話說容將軍也是好一會兒才從中緩過神來,第一次仔細的思考,容浚之前為何要裝瘋賣傻。當然,也第一次發現,自己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主帥,都十分不合格,雙目不能明察秋毫,錯將狼子野心當做忠肝義膽。
於是當容將軍忽然問起容浚這些年過得一定很難過時,容浚一臉驚駭的看著他,“父帥,您沒事吧?剛才去了哪裏,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容將軍眼看著自己兒子,似乎沒有哪裏比容淮差,可是為什麼之前自己沒有仔細去留意呢。“你老實告訴父帥,當初為何要裝瘋賣傻?”
容浚愣住了,但父親作為我軍主帥,最不能被情緒左右,所以哪怕他想要將自己年幼時受的罪都一一道出,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反而一臉無所謂的笑道:“不過一時好奇,見大家又都當了真,我隻得繼續如此裝下去唄。”
可是話音才落,容將軍卻將那長案猛地一推翻,上麵的東西頓時撒了一地,隻見容將軍生氣的看著他:“說實話!”比此事還要驚駭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如今還怕什麼呢?
容浚不知父帥到底是何意,但見他如此相『逼』,隻得低聲道:“母親不容我,幾次險些喪命,大哥也常常欺負我,沒了辦法,我才隻得如此保全『性』命,祖母知曉後,便將我帶在身邊,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孩兒隻得繼續假裝下去。”
想是因為記起這些痛苦的過往,容浚堂堂一七尺男兒,眼眶竟紅了起來。
容將軍本來以為,自己是可以接受事實的,可當真正的聽到容浚親口說出這些原委,整個人卻猶如被雷擊過一般,許久才緩緩回過神來,卻是忍不住仰天大笑。半響才將這笑聲收去,隻是眼角卻有幾滴渾濁。
容浚看在眼裏,便轉過話題道:“此事已過,我也無事,如今大敵當前,還請父帥以戰事為主。”
容將軍連連苦笑,身體顫顫巍巍的,最終跌坐在台階上:“常言道,齊家方能平天下,可是我一心在軍營之中,卻不知家中孩兒竟過得如此淒苦,險些『性』命不保。”一麵抬起頭朝容浚望去:“浚兒,你可是恨為父?”
容浚也是老實,毫不顧忌道:“自然是恨的,小時候被欺負時,就恨得要死,既然父帥不能保護我的娘親,為什麼要娶她,不能保護孩兒,又為什麼要生我?不過後來有了祖母陪伴,孩兒也明白父親並不是不管孩兒,隻是管不過來,公孫家早已覆滅,武安侯年老,府上又無將相之才,整個大秦隻能靠著你來獨撐,所以你有難處,您在為國,孩兒怎會怪你。”
一番話,隻叫容將軍老淚縱橫。
白月九醒來時,發現竟已天黑,慌忙爬起身來,簡單洗漱開門出來,隻見莊四在門口,連忙問道:“什麼時辰了,可是有人來找過我?”
莊四聞言,便回稟道:“子瑜來過,說是大家想到一個法子,不過見姑娘在休息,便回去了。”
白月九也等不及他說完,立即提起裙角就匆匆忙忙的朝醫帳而去。
卻聽裏麵傳來責斥聲,連忙進去,方得知是他們配了一個『藥』方,本來以為會有效驅除大家體內的蠱蟲,不想反而越發嚴重,此刻試『藥』的莊一更是在昏『迷』之中。
因此便起了紛爭,爭執起來。
見著白月九進來,一時都安靜下來。子瑜更是一臉沮喪的上前認錯道:“師父,我們不是有意的,我們也隻是想讓大家早些好而已。”
“『藥』方先拿來我看看。”白月九也顧不得安慰他,立即吩咐道。
子瑜連忙讓人將『藥』方遞過來。
方知是他和當初那吃了洗髓湯後活下來的幾個孩子一同研製出來的,『藥』下得很霸道,讓相對保守一些的老大夫們並不讚同,於是這下出了問題,大家便爭吵起來。
白月九自來了之後,也沒空仔細看這幾個孩子,如今見他們都同子瑜站在一起,高了不少,一個個正滿臉自責的看自己,有些於心不忍:“你們也是救人心切,隻是下一次仔細些。”
一麵研究起『藥』方來,咋一眼看去,這些『藥』似乎都是相衝的,而且反應效果會極其霸道,不過也正是這樣,極有可能讓病人體內的蠱蟲自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