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天下午,白月九的行李就收拾好了,打算歇上一晚,隔日天亮就立即出發,預計臘月二十能到。
白月九晚上讓蘭草幫自己看著,便偷偷的翻到後院的竹林,跟莊澈告別。
雖是冬天,但夜空裏還掛著一輪明月,隻是這照出來的光與冰冷的海風一重合,有種冰霜般的冷意。
借著月光,白月九看到了坐在竹下的莊澈,他手裏拿著一條還帶著青葉的竹篾,來回的在地上劃來劃去。
白月九見他認真,原本還想嚇他一回,沒想到還沒走近,他就轉過頭來,潔白的牙齒在月下顯得很明亮,“明天就要走了麼?”
“恩。”白月九頷首,心裏覺得怪怪的,這種場合不是該悲傷離愁麼?他怎麼笑得如此燦爛。
這時隻見莊澈忽然彈起身,從上麵的竹竿上拿下一個包袱遞給她:“我想路這麼遠,你一定無聊得很,所以叫人找了許多醫術,給你打發時間解悶。”
白月九接過包袱,隻覺得有些沉甸甸的,往地上的枯葉裏一放,打開一看,竟然全是些孤本,甚至有一些自己上一世也沒有看過的醫劄,一時間又驚又喜,感激的看著莊澈:“謝謝你。”哪怕莊澈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但她也曉得這些東西必然來之不易。
“跟我客氣什麼。”他的口氣裏似帶著笑一般,眼神有些寵溺的看著翻看醫書的白月九,隨即又有些憂心忡忡道:“京城魚龍混雜,比不得這小小的湖州,你身邊又沒有一個習武的人,我是真的不放心。”
忽又一轉口氣:“你若是死在京城了,那誰幫我解毒?所以我還是讓莊六跟在你身邊吧,他功夫最好,人也機靈。”
白月九聽到他後麵的話,有些忍俊不禁,心中自是十分感動,但她已經想好了,安逸的生活在湖州這一段時間就享受過了,待進了京城,她也要開始行動了。那時的她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所以還是不要跟莊澈再有什麼聯係。因此當即就拒絕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這是回家,又不是去什麼龍潭虎『穴』。”
莊澈見她拒絕,也沒有在說什麼,隻是忽然的沉默,使得兩人之間生出一種詭異的尷尬來。
白月九不由得將包袱紮好,抬頭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我走後,你多保重,要好好的活著,等我的解『藥』。”
莊澈點頭,並沒有在看她,似有些心不在焉,一麵撿起竹篾繼續玩,可聲音裏已多了些離愁:“你也多保重。”
一夜即過,第二天上了馬車,到城門口的時候,白月九忍不住掀起車簾朝外望去,果然在人群裏看見了那個高瘦的身影。
隻是不知道他看見自己沒有,白月九還是輕輕的揮了揮手手掌。
因還有府裏給京城裏送的年貨,又不止他們白家,所以隊伍很是龐大,大家還聯合請了鏢局,所以這一路倒是安安全全的。
但白月九從鏢師裏發現了莊六的身影。
一路順順利利的,也沒有半點耽擱,終於在臘月二十這天到了京城。白月九一進大門,就直奔老夫人的院子去了,這廂老夫人自打天亮就一直等著她,哪怕到了這午時,也沒舍得去睡個午覺,這會兒聽到外頭的人欣喜的叫聲,老夫人連忙起身迎出來。
京城比不得湖州沿海,剛進京城的地界就是大片的雪花,所以她身上這會兒還披著氅子,一進門就連忙脫給旁邊的丫頭,然後先衝到爐火邊,一麵嬌憨的朝老夫人笑道:“祖母等我先烤火驅散了這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