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澈麵無表情的打量著她,那雙猶如浩瀚星海的眼睛裏,卻滿是凜然的冷意。看得凰月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不想卻扯到腿上的傷,頓時疼得她麵容扭曲。
“姑姑隻怕回不去了。”莊澈半響才說了這麼一句,口氣裏帶著幾分慵懶。
“你什麼意思?”凰月心裏忽然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目光裏頓時滿是防備,緊張的看著莊澈問道。
卻隻聽莊澈說道:“您難道不知道麼?您已經死了,被阿九害死,如今滿朝廷的人都在讓父皇下旨緝拿阿九歸案呢,而且皇祖母和父皇憐惜璃兒,還將她冊封為靜宜公主,品階並不在你之下,這可是已經昭告天下了的,若是如今你又突然活了,那麼之前父皇的旨意,又算得了什麼?”
莊澈說著,一麵淡淡的看著凰月的神情變化,似乎還覺得不夠一般,又道:“你若是真的執意要回安陽宮,隻怕會害到璃兒。”
“本宮怎麼會害她?隻要她不在繼續害我,本宮已謝天謝地了。”說起自己的女兒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有可能被打回之前的原形,凰月並沒有什麼心疼的,她此刻隻記得璃兒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甚至是在劫匪來了之後,立即拋下她逃了。
“這話什麼意思?自家姑娘,怎麼可能害親生母親呢。”莊澈冷笑一聲,一臉不相信她這話的表情。
沒想到卻換來凰月的譏諷冷笑:“老六,她既然將我帶進這宮裏來,可見也已經與你說了經過,如今你又何必在多此一舉?”她說著,眼睛帶著些恨意和不甘,甚至想著莫非璃兒是謝滄凜的骨肉,所以專門來害自己的不是?也不知是不是一時仇恨上腦,滿臉怨恨道:“是她給本宮的馬下毒,害得本宮驚馬摔下馬車,折了這腿不說,還差點死在那官道上。”
重新說起這件事情,似乎又曆曆在目一般,她的聲音越發大了,一麵看著莊澈:“你肯定不知道,當時她以為我死了,和倩兒那個小賤人說的話,本宮全聽見了。你更不會想到,山匪來的時候,她和倩兒上馬就逃,直接將本宮扔進那爛泥之中。哼,事後還有臉跑到宮裏來哭訴……不過你現在肯定不信,那麼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心思怎麼會這麼惡毒呢?可是母後信,皇兄信,甚至是若不是這些事情本宮親身經曆,也不會相!哈哈哈……”
“這樣說來,害你的竟然真的是璃兒?”莊澈那表情,分明是半信半疑。
如此惹怒得凰月不禁咆哮起來:“難道本宮還會冤枉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是?你要是不相信,就將白月九喊來,她一定也在你宮中,她知道怎麼回事。”說著,忽然冷笑起來,“不過璃兒肯定沒想到,她本來是想嫁禍給白月九的,卻沒想到白月九將本宮救了。”
然而就在凰月還想要訴說自己心中對於女兒的不滿時,莊澈卻忽然起身,一麵說了一句:“夠了吧?”這話,明顯不是同凰月說的。
凰月也才察覺到,自己怎麼剛才一生氣,竟然將這些話都說出來,那璃兒就算是萬般不是,可她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於是又嚶嚶的哭起來。
然而莊澈卻是起身便離開,竟然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他推開殿門,莊三滿臉驚詫的站在外麵,顯然是被殿中凰月公主親口說的那些話震驚到了。
頌兒也在,於此同時,這庭院中還站著兩人。
當今聖上與太後娘娘。
兩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頌兒隻覺得十分解氣,可惜姑娘沒能看到。
和安帝絕對沒有想到,李公公說莊澈請他來時,會是讓他在門外聽牆角,更沒有想到,聽到的卻是那個素來乖巧可人的侄女兒害自己胞妹之事。此刻見莊澈出來,忍不住深深的下了一口氣,張了張口,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可謂是無言麵對。
太後的臉『色』更為難看,自打從璃兒口中得知凰月被白月九害死後,她便將璃兒當做心肝寶貝一般來疼,這些日子因怕她傷心難過,還特意將她接到自己的宮中去好生照顧,每日帶著她在佛堂裏為凰月祈福,可是她明明那樣虔誠……
難道,她是因為心裏害怕,所以那樣認真的贖罪麼?可是即便璃兒真的是有心承認錯誤,就不該要了一樣又一樣的賞賜。她不是舍不得將那些賞賜給璃兒,隻是不能容忍她的欺騙,更不能容忍她弑母。當即怒喝道:“立即下旨,讓璃兒來見哀家!”
太後素來身體極好,所以這聲音中氣十足,自然傳進了殿中,使得那凰月頓時驚慌起來,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莊澈那句‘夠了吧’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