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在京城中排不上名的茶樓,更談不上任何的富麗堂皇,但是這裝潢卻處處透著風雅,頗有些遠離紅塵之意,一股濃濃的禪味伴隨著大廳裏的檀香繚繞。
白月九方踏進去,就有一個清秀的小廝迎上來:“姑娘可是找人?”
白月九頷首:“山水間。”
那小廝聞言,麵帶微笑,彎腰作揖:“姑娘這邊請。”
房門推開,入目是一方小桌,上置放著一套紫砂茶具,贏墨麟正將兩個茶盅清洗,房門一開,他便扭過頭來。
與白月九已將近一年不曾見麵,所謂女大十八變,當初那個看著還帶著稚氣的白月九如今已經出落得清麗絕美,倒給了他一瞬間的驚豔感覺,隨即嘴角揚起,笑容緩緩暈開:“姍姍來遲,也隻有你白三姑娘有這個膽量了。”
白月九進入雅間,那小廝便自顧褪去,顯然贏墨麟是這裏是熟客,他知曉贏墨麟的規矩。
柔軟的蒲團上坐下,白月九淡淡看著贏墨麟推過來的這一盞茶,湯『色』嫩綠明亮,“雲山雨『露』,隻是可惜非我所愛,殿下這杯茶,隻怕我是沒有福分品了。”
贏墨麟吃茶的動作一怔,隨即笑得有些玩世不恭,像極了京城裏那些隻懂得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嗬,是麼?本殿下怎麼覺得是本殿下沒有這個福分,不得三姑娘青睞。”
“殿下言重了。”白月九依舊淡淡的回著,絕美清麗的麵容上,實在看不出有任何情緒,使得這原本美好的皮囊看起來有些叫人厭惡。
而作為尊貴皇子的贏墨麟如何有這個耐心,當即將茶盅猛地往桌上一放,嫩綠的茶湯灑落出來,還散發著均勻的茶香。“那時你無任何依仗,便敢對雅蘭宮出手,如今有了這些戰馬,所以越發沒將本殿放在眼中了是不是?”
他這般將話問出口,卻是越發覺得自己沒了任何底氣,以往在別麵前能清晰感覺到身份高高在上的他,這會兒麵對白月九時,忽然有些泄氣,甚至是惱怒,腦子裏更談不上任何的謀略,看著一言不發的白月九直接惱羞成怒道:“你如此聰明,我叫你來做什麼,想來你心裏也有數,若是應了,我自會保你,到時候皆大歡喜,可若是你不願意,那麼若是雅蘭宮那邊知道了當初那件事,不說旁的,就是我那三皇兄的『性』子……”
這絕對是威脅,白月九似乎也吃這一套,那自打進來就端著的架子這會兒竟然放了下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道:“好,隻是我卻不能都給你,五百。”
五百?贏墨麟有些意外,他以為就白月九的『性』子,能到三分之一就不錯了,可是她竟然鬆口允了一半,莫非白月九此刻在京中的處境,比自己所知曉的還要艱難?
白月九看著眼前這喜形於『色』的贏墨麟,心裏萬分的不甘,上一世千時謹就是為了這樣一個酒囊飯袋而將自己利用得絲毫不剩。倘若真真能輔佐出一位為民的君主,自己死的也許還有些價值,可竟然是這樣一個東西。
“你盡快派人去江南,我怕在過一陣,朝中律法一改,這些戰馬我也保不住,隻得送往別處去。”她這句話,倒一絲不摻假。
贏墨麟此刻滿腦子都是戰馬的問題,當下也沒仔細去想,與白月九承諾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話,便自顧拂袖離去。
白月九自然也沒多待,速速找了輛馬車回府。
雖是心憂武動,但還是讓莊五立即想辦法傳出消息,四皇子從自己手中拿到了戰馬。
這消息正是專門給贏墨麟的死對頭贏墨禎準備的。至於自己為何答應贏墨麟,這緣由卻稍微改了一下。
她就不信,贏墨禎會放過這個機會。
莊五素來是個話嘮,白月九不過是讓他傳一下消息,可是到了他那口中轉一圈出來,竟是添了油加了醋,便是無關緊要的人聽了也恨不得去質問贏墨麟究竟想幹嘛?
如此,宮裏的聖上聽了,怎會不惱怒?隻是這些都是後話。白月九這會兒正一心一意的替武動治傷。
那左腿,到底是沒有留住,哪怕如今化了濃,可白月九也能清楚的看到,那是叫人活生生給打斷的。
武動的身手並不差,又沒有什麼世仇,所以白月九幾乎可以想到,動手的是哪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