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喬淩的嗓音,喬夜一陣發愣。
她甚至有一瞬的懷疑這個藏在紗巾底下的人到底是不是從前那個嗓音清脆、身材曼妙的喬淩。
但很快,喬淩就將頭上的紗巾緩緩解開了。
看著她摘掉紗巾,喬夜不禁擰起了眉心——
雖然說是康複了許多,可是喬淩的臉仍舊有些嚇人——
新植的皮膚是紅色的,讓她的臉看起來顏色很是奇怪,她手上和脖子裏衣服邊緣的位置,還能看得出來皮膚上有難看的褶皺。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那股死氣沉沉的感覺,再也沒有了從前那跋扈卻淩厲的勁頭了。
麵對喬夜,喬淩壓抑著內心的憎恨,更讓她感到難堪的,是當她摘掉頭紗的時候,喬夜沒有什麼強烈的反應,反倒是不遠處站著的喬學禮,突然間捂著嘴轉開了臉。
沒想到,從前視自己如掌上明珠的父親,當她出意外燒傷之後,竟然再也不曾靠近過。
喬淩覺得無比的諷刺,她緩緩的將頭紗蒙上,擠出一抹笑來,“姐姐,我不能受到感染,所以要一直蒙著臉——你不會害怕我吧?”
“不會。”喬夜淡淡道,“既然不能受感染,你何不多在醫院住一陣,急著出院幹什麼呢。”
“因為我在醫院住夠了。”喬淩嗓音難聽得緊,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她竭力捏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低啞,可是,從嗓子裏擠出的聲音卻更加難聽了。
看著喬學禮扭頭走了出去,喬淩冷笑一聲,“你們都覺得在醫院裏躺著很舒服是嗎?不,那比被火燒還要讓我痛苦,沒有希望,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任人擺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那滋味,我可不想再承受了,所以,隻要醫生說我離開醫院不會死,我就迫不及待回家來了。”
看著喬淩身上散發出的陰鷙氣息,喬夜莫名想起傅雲舒來。
她們都變成了同一種人,或許,從一開始,她們根本就是同一種人。
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鄙視著其他努力生活的人,一旦被鄙視的人站了起來,威脅到她們那可笑的優越感,她們就露出猙獰的麵目,要將她們看不起的人除掉。
而失敗後,她們從不曾反思自己,而是加倍的怨恨別人,更狠毒的去加害別人。
一旁的方心碧看到女兒的臉,麵色頓時露出疼惜的表情來,趕緊給喬淩係好紗巾,扶著她,道,“走吧,去寺廟裏,聽聽師父講經,你的內心會平靜許多的,對你的康複也有好處。”
喬淩點點頭,“放心吧媽,我會好好平心靜氣的康複的,我還要和從前一樣,我最風光的時候還沒到呢。”
方心碧欣慰的點頭,小心翼翼的扶著喬淩下樓走了。
門口,喬學禮抬手招呼喬夜,“女兒,車子準備好了,快下來吧,我們出發了。”
喬夜收回視線,緩緩也走了出去。
因為人有些多,所以準備了兩台車,雖然兩輛都是豪車,但其中一輛顯然是新提回來的款式,看起來更為高大上一些。
喬學禮瞥了眼方心碧母女,指著舊一些的那輛車,“那車是你們坐習慣的,你們去吧。”
說著,就要去叫喬夜去坐新車。
喬夜根本不習慣跟喬學禮靠近,搖頭,“還是我坐那輛吧——你們坐大車子會寬鬆一些。”
說著,自己往舊車裏一坐,關上了車門。
喬學禮剛要靠近,卻吃了個閉門羹,站在那兒有些尷尬。
方心碧心裏冷笑一聲,扶著喬淩坐上了新車,回頭叫他,“我說老公,你還是跟我們坐一起吧,畢竟是一家人嘛。”
喬學禮掩藏了一下情緒,整理了一下領口,昂著頭,還是坐到了新車上。
司機很快就開車,寺廟位置偏僻,路途遙遠,走了許久才到。
在山腳下停了車,抬頭看著那蜿蜒的台階,喬學禮有些退怯,他來之前可沒聽說,下了車之後還要走這麼遠的路。
身後,喬夜卻已經麵色自若的爬起了樓梯。
方心碧扶著喬淩,也沒有多說話,兩人也走了上去。
喬學禮也不能落後,很快就趕上。
又走了快一個小時,終於才爬了上去,寺廟在山頂,一片白色的霧氣繚繞其中,感覺置身在另一個仙境世界一般。
每個人都安頓好了客房,喬夜自己一間,她坐下來喝了口熱水,才感覺到確實有些累。
敲著腿,她拿出手機看了看。
這裏位置太偏僻,沒有信號,最後的信息也是剛從在路上收到的。
來自傅雲冽,隻有短短幾個字,“結束後,我接你回家。”
那幾個字讓喬夜莫名眼睛一熱,回家,這兩個字,對她而言有著莫大的觸動。
雖然她沒有親情,可是那個男人卻給了她可以替代一切的溫暖和安全感。
正坐著,方心碧在門口叫她,“喬夜,大師要給我們一家人講經,你也過來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