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老夫人的骨灰被永遠留在了那塊墓地裏。
雖然華麗,卻仍舊冰冷到沒有溫度。
傅家隻有傅未時和唐綺玫、傅雲冽喬夜四個人出席。
沈穗住院不能走動,傅雲心受傷,怕出現會引起更多的流言,所以唐綺玫沒有讓她參加。
而傅亦沉仍舊失蹤,傅未時回來之後他也沒出現,唐綺玫多方聯係,他一概沒有回音,看樣子,是對這個家徹底失望,連家門都不想再踏入半步了。
從墓地的山上下來,喬夜遠遠的看到上山的那條路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往上走。
他穿著一身黑衣,手裏拿著一朵白花,步伐有些沉重,看起來心情很是悲痛。
就算距離遙遠看不清臉,可是喬夜一下子就看出來那是誰。
她有很久沒見到傅亦沉了,倒不是說想念,隻是有些放不下心。
提起一口氣,她禁不住多看了那邊幾眼,卻沒有吭聲,前麵,傅未時夫婦正在下山,而她的身邊,則是傅雲冽。
喬夜不便聲張,沉了口氣,收回視線,隻當自己沒有看到過。
傅亦沉選在這個時候來,就是想躲開所有人吧,傅家是個讓他不開心的地方,這裏的人也一樣,包括她也是。
互不打擾,是最好的狀態。
隻是,想起那天,她還在警局裏,因為收到了她死了的假消息,傅亦沉瘋了一樣的衝進警局。
她隔著一道門,都能聽見他慘痛的喊聲,特製的玻璃窗,她看不見外麵的情況,隻能聽見警察們為了控製他的失控行為而跟他發生了衝突。
當他得知她還活著的時候,已經被打的滿頭是血,他傷痕累累的靠在玻璃窗外,一邊氣喘一邊苦笑。
許久,他隻說了句,“你活著就好。”
然後,他就走了,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沒再碰麵過。
那天她從審訊室走出來,看到玻璃上他留下的一隻血手印時,心裏仿佛被一雙大手攥住了一樣,隻讓她感覺透不過氣來。
短暫的走神,身旁的男人用強有力的大手將她帶回來。
喬夜低頭,看著被他緊緊攥住的手。
有些疼,他在旁麵不改色的低聲說,“注意看路。”
台階上都是青苔,下了霧氣的石頭更是濕滑。
她收回思緒,專心腳下。
可是身邊的男人卻仍舊用讓她疼的力道捏著她的手,顯然,他的話是帶了另一層含義的——
不光是為了提醒她看腳下的路,更是為了,讓她認清楚情感的方向——
這男人,他的眼睛比誰都尖,心裏也更比誰都透徹。
離開墓地,傅雲冽跟喬夜回傅家短暫停留了半天,就一起離開了那棟華麗又冰冷的大宅子。
他是個性情乖戾的人,為人又情緒寡淡,不光是對外人,他對傅家所有人也都一樣。
傅未時也沒有強求什麼,一家人一起吃了頓貌合神離的晚飯,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就結束了。
沒有興師問罪,沒有家長裏短,傅未時隻問了幾句公司上的事,就再也沒有跟傅雲冽閑談。
吃過飯,傅未時就由唐綺玫攙扶著上樓去了。
喬夜跟著傅雲冽離開的時候,餐廳裏隻有傅雲心一個人,她坐在那裏端著碗筷,看著空蕩蕩的餐桌愣愣的出神了許久。
那一幕,倒是有幾分淒涼的味道。
隻可惜,喬夜對這情景卻同情不起來——
如果之前她沒有心懷警惕,躲過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暗害,那麼現在,那屋子裏的整張桌子確實會熱熱鬧鬧的坐滿了人,那一家人歡快的吃飯,可獨獨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下了。
跟傅雲冽離開傅家之後,喬夜有點緊張,她一想到要和他單獨出去相處,總覺得有些別扭。
他將車開回了她的小公寓樓下。
其實走了沒多久,可是回來,卻感覺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一樣。
將車子停穩,他解下安全帶,“下車。”
兩人一起下來,外麵涼風一吹,人感覺無比的清醒。
傅雲冽很自然的過來扯著她的手,帶著她往附近的大超市走去。
他的手心溫暖幹燥,莫名的有些發燙,喬夜動了動自己的手,他忽然一用力,將她緊緊的抓住。
喬夜吃痛,就不敢再動,有些怨念的瞪著他。
超市裏人挺多,男人提著購物籃,很自然的往裏麵添加日用品和食材。
看他的架勢,是又不打算走了,想到要發生的那些事,喬夜立刻心跳加速起來。
說不上抵觸,可是卻也不期待,她總覺得跟這個男人中間隔著一層什麼,讓兩人既無法完全融入對方的身體裏,也無法完全看清楚彼此的內心。
很快,買好了東西,傅雲冽就帶著她往結賬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