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火裏,一共有一百七十三人死亡。樂文”
凡多姆海恩伯爵已經恢複了他那身精致華貴的打扮,麵無表情地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似乎對小櫻說出的數字毫不關心。
小櫻看著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保持平靜地問:“為什麼?”
小伯爵連眼皮都沒撩一下,“我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
“他們最小的,才五歲……”小櫻不由刷地站了起來,賽巴斯蒂安幾乎在同時站到了她麵前,打斷她的話,“櫻小姐,是茶點不合口味嗎?”
他俊逸的麵孔上帶著得體的微笑,但雙眸中紅光閃動,威脅之意已經表露無遺。
小櫻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我並非你們國家的警察,也無意追究什麼責任,我隻想知道,為什麼?”
生命啊……
有人那麼拚盡全力去守護,卻又有人如此毫不在乎。
夏爾閉了閉眼,似乎連身體都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道:“你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他們早已經死了。就算救出來,也隻會釀成更多的悲劇。”
他看著小櫻,語氣沉重,但目光堅定,“的確是我殺了他們。這一點無可辯駁。但我不會後悔。再來一次,也是如此。”
“我這樣的人,死後是會下地獄的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反正連召喚惡魔的事都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點罪孽。”
“少爺,請放心,您死後絕對不會墮入地獄的。”賽巴斯蒂安拿起茶壺給夏爾續茶,一麵微笑道,“您不要忘了,您的靈魂,早已經是屬於我的東西了。”
所以才肆無忌憚嗎?
小櫻皺起眉,“伯爵大人曾經答應過會跟我詳談,能不能說明一下,您和這位惡魔,這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既然能找上我,想必對我的事,也算有一定了解吧?三年前……”
三年前,凡多姆海恩伯爵家遇襲,夏爾的父親被殺,夏爾也補綁架。
小小的少年,像牲口一樣被轉賣,被打上奴隸的烙印,被裝在籠子裏,被褻玩折磨……
他在絕望之中,以自身為祭,召來了惡魔。
惡魔殺死了所有人。
這是三年前那樁慘案的真相。
“我承繼了父親的爵位,和暗地裏女王番犬的職責,也是為了追查當年遇襲的真相。”
小伯爵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但那下意識繃緊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證明他對當年的事情,根本未曾釋懷。“沒想到竟然在這次小孩失蹤案裏,查出了三年前的漏網之魚。”
那個山中府阺的主人,格爾文男爵,變態般地愛慕著凡多姆海恩父子,尤其是像月光一樣的小夏爾。
聽說夏爾的事,他本來也要去那個集會的,但因為身體的關係沒能成行,從此心生執念,一直想重現當初的場景,因而利用自己收養的孤兒們組成馬戲團,拐騙綁架了那些孩子。
小櫻不由得就想起了馬利爾。
想起該隱說,貴族老爺們的玩法,你不知道的事還多呢。
十年前,三年前,現在……所有的慘案全都是因為他們這些變態而邪惡的欲念而起。即便是真正的惡魔,隻怕也比不上這種人心之惡。
而那些已經喪失希望的孩子……
即便救出來,誰又敢說會不會是下一個馬利爾?
“整件事情,最慘的,其實是馬戲團那群人。”夏爾說。
因為天生殘疾被拋棄,艱難謀生,好不容易被“好心人”收養,卻隻不過是為了利用他們。
格爾文男爵用收養的恩情束縛他們,又用還在孤兒院的其它“弟弟妹妹”威脅他們。
他們為他綁架殺人,沾滿鮮血。
“他說的那個孤兒院我去過了。根本早就荒廢,一個人都沒有。”
夏爾依然板著臉,看不出什麼同情的樣子,隻那長長的睫毛,在紅茶的熱氣裏微顫。
“傻瓜一樣……”
沒等小櫻再說什麼,他已經收住了話尾,“我答應你的,我所知道的‘真相’,已經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賽巴斯蒂安隨即就向小櫻欠欠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小櫻站起來,向小伯爵行了個禮。
“多謝您。順便還有一件事,後天,會給那些孩子們舉行集體葬禮。”
夏爾也沒什麼表示,隻微微擺了擺手。
賽巴斯蒂安送小櫻出去。
小櫻在門口停了一下,看著黑衣黑發的惡魔執事,問:“千年伯爵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嗎?”
賽巴斯蒂安搖了搖頭,露了個笑容,“能製造惡魔的人,我也很感興趣呢。櫻小姐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不如也通知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