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郊外,北部官道。
袁彬彎腰檢查中年武將的屍體,胸口那兩道劍痕觸目驚心。他想了一想皺眉站起,腰椎一陣疼痛。時飛揚扶了他一把,袁彬擺了擺手,又望向周圍。
這裏一共五具屍體,除了玉田霖外,全是一劍致命。
“有問題。”袁彬看著地上淩亂的腳印,以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刀劍劃痕,“你怎麼看?”
“這是場截擊,但攻擊是正麵進行的,不是伏擊。凶手在找東西,他們的行禮被翻查過。”時飛揚指著官道邊的大樹,又道,“凶手隻有一個人,是從那邊開始出手的。一劍致命,說明凶手的實力遠高於這些死者。”
袁彬點頭道:“但你有所不知,玉田霖出身於秦戈盟,是我大明西軍裏有數的高手。他在太原掌有八千精兵,今次是回兵部述職的。”
“是嗎?”時飛揚問道,“述職就帶這點人,他在京師沒有敵人嗎?”
“京師風平浪靜,他還真沒有什麼敵人。”袁彬細數玉田霖在京師的人脈,“除非他得罪了西廠。”
“汪直?”時飛揚道,“我聽說汪公公和外頭帶兵的關係都不差。”
“這誰知道呢?汪直的性情,誰說得準?”袁彬淡淡一笑。
時飛揚查看著腳印,又看看被刀鋒削斷的樹枝,說道,“從打鬥的痕跡看,這裏差了一個人。”
“薛飛,去兵部確認下。”袁彬高聲道。
時飛揚在現場來回比劃著,思索道:“如果差了一個人,難道對方是來劫人的?”
“如果目標不是劫玉田霖,需要這樣大動幹戈嗎?”袁彬問。
“這是個好問題。”時飛揚被問住了。
仵作等他們看好屍體,命學徒們把屍體搬走。
時飛揚手裏拿著削斷的樹枝檢查了兩遍,低聲道:“是修羅刀絲。”
“修羅宗?”袁彬扯了扯白胡子,那就有點複雜了。
時飛揚道:“有他們的卷宗嗎?”
“當然。”袁彬歎了口氣。
在京師郊外,幽靜的院落。
一青年將屍體搬到坑裏,屍體身首異處,血液流幹幾乎就是一具幹屍。在鋪上幹柴前,青年不死心地又看了眼旁邊那個赤色斑駁的竹筒,竹筒並無動靜。
“出手時明明有反應的,到底哪裏不對?算了,吸血鬼必須死。”青年撓了撓眉毛,用火把將屍體燃起。
玉田霖出身行伍,其父玉成曾任兵部侍郎,參與北京保衛戰。他在西軍二十年,為山西宿將,更是西北秦戈盟的盟主。他在江湖上用的名字是“玉天麟”,號稱“武林三天”之一,在朝野皆有極高聲望。
西北秦戈盟,是由山西陝西的武官子弟建立的組織,在大明建國之初就存在了。雖然比不上日月神教,也不如天涯會在京師的影響力,卻也是江湖上有數的一股勢力。
而今天玉田霖莫名其妙的死在京師郊外,即便是錦衣衛也是頭疼不已。坊間傳言下手的是大太監汪直,因為玉田霖在山西對西廠督主不假以辭色,多次頂撞汪直。
“如果是汪直做的,那玉田霖就算是白死了。”薛飛不知從哪裏弄了碗麵條,吃得嘖嘖有聲道,“西廠汪公公,在朝廷說一不二。別說刺殺了玉田霖,就算是抄他家,也沒人會說不行啊。”
陸錦繡搖頭道:“若是如此,他直接抄家就行了,又何必刺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唄。”薛飛笑道。
“聽說汪直在京師呢!”陸錦繡小心說道,她看了看周圍,在北鎮撫司辦差她還沒習慣,總覺得隔牆有耳。
“那就更有說頭了。”薛飛笑眯眯道。
時飛揚從外頭進來,敲了敲桌子道:“讓你去兵部問話,怎麼吃開了?”
“我餓啊,一大早就辦差,都前心貼肚皮了。”薛飛一麵抱怨,一麵把兵部的文書遞出來。“的確如你所言,差了個人。我們核對了屍體特征,案發現場是少了個叫彭彥的主簿。”
“此人是不是修羅宗的人?”時飛揚問。
“這不好說,兵部沒有這種記錄。”薛飛搖頭道。
時飛揚看向陸錦繡,女子攤手道:“我雖然翻看了修羅宗的卷宗,但也沒有拿到他們的花名冊啊。”
“這個彭彥什麼背景?”時飛揚又問。
薛飛道:“也不清楚,隻知道玉田霖帶了四個護衛,一個主簿。這個人是主簿,經常往來於太原和京師。”
時飛揚皺眉道:“這不清楚,那不清楚,這麼長時間到底查了什麼?”
陸錦繡道:“我們查問了玉田霖的行程,但是兵部不知怎麼就是拖著不給我。薛飛盯了半日,才拿到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據說兵部下麵當差的多是汪直的人。而我這裏,錦衣衛的卷宗亂得一塌糊塗,一個早上就顧著整理東西了。你呢?剛才去做什麼了?”
兩人之前並非官差,不過是“仕女圖”一案被臨時調撥過來而已。到了北鎮撫司衙門後,這些日子耳濡目染周圍的氣氛,居然也開始渾噩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