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鎮長,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劉混對謝賀國說道,“謝鎮長,咱們之前是不是商議好的,要是萬寶村兒人均收入達到了五萬元,咱們就摘掉萬寶村兒的貧困帽子?這事兒我是立過軍令狀的!”
“林主任兒,是有這事兒嘛?”謝賀國扭頭對身邊兒的林富貴兒問道,他當然記得的的確確是有這件事兒的,但是他就是不想理睬劉混而已,他得讓劉混知道知道,誰才是青天大老爺,這“爺”字兒還真就得體現出來。
林富貴兒吃不準謝賀國心裏的想法,伸手撓著臉上的癢癢,壓著聲兒問道,“這事兒……是有還是……沒有……”
“咳咳咳……這事兒可以有……”謝賀國瞥了一眼兒不開眼的下屬,低聲回道。
林富貴兒得了準信兒,扯著嗓子就說道,“有!這事兒是有的!”
謝賀國點點頭,還是不理會劉混,繼續對林富貴兒問道,“軍令狀這事兒是有還是沒有啊?”
“有!這事兒也是有的!”林富貴兒連忙點頭說道,這次他是醒味兒過來了。
“去把軍令狀拿來我瞅瞅。”謝賀國繼續對林富貴兒說道。
很快,林富貴兒就從拿來了當初劉混簽字摁手印兒的軍令狀,謝賀國拿著一看,一張臉立刻就晴轉多雲了,琢磨了一會兒陡然又多雲間晴了,陰陽怪氣兒地對林富貴兒問道,“林主任兒,這萬寶村兒的人均收入到達了個啥水平了啊?”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按照之前的統計,應該是人均年收入兩千多吧!遠遠低於脫離貧困村的標準。”林富貴兒張嘴就把話接了過去,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知道要是按照之前的扶貧標準,萬寶村做到人均年收入五萬,謝賀國是會答應的。但是,問題是現在上頭的扶貧金撥款提高了,謝賀國當然就更願意吃大頭了。
“不對!林主任,謝鎮長!這都是好幾年前的統計了!咱們萬寶村兒這次辦了鬥茶會,賣了很好的茶葉兒,現在妥妥的過五萬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了。”劉混立刻站出來證明說道,眼瞅著這兩人兒在自個兒麵前唱雙簧,就要把萬寶村兒給坑了,他咋坐得住。
謝賀國還是不理睬劉混,隻是用手指敲了敲茶幾,林富貴兒跟狗崽兒聽見“嚕嚕”聲兒一樣,馬上就跳了起來開始咬,指著劉混說道,“有你說話的份兒嗎?誰讓你開口了?這是咱們鎮政府經過專業統計得出的數據!是指導政府進行統籌安排的重要依據!你說不對就不對?你說五萬就五萬?我還說五百萬呢!”
“說話嘛!要講求實事求是,放衛星喊口號是要不得的。既然咱們手裏有專業的統計數據,咱們就按照這個來。要是某些同誌有意見,那就拿出有說服力的東西,咱們就按照某些同誌的來,這也不是不可以的。”謝賀國得意洋洋地打著官腔說道,僅剩的兩根兒禿毛兒也跟著得意地飛舞了起來。
“咚咚咚!鎮長!”任沛玲手裏拿著文件,敲了敲打開的門站在了門口。
“任主任,有啥工作上的事兒等會去我辦公室談。現在我跟林主任正在處理萬寶村的工作安排。”謝賀國對任沛玲說道,咬萬寶村兒的扶貧金一口才是頭等大事兒。
任沛玲依舊是一副工作裝的打扮,但是臉上的妝容似乎比以前更濃重了一些,好像是碧綠的翡翠點綴了一點兒嫩白,美而不豔媚而不妖,恰到好處。
“鎮長,這件事兒也是跟萬寶村兒有關係的。”任沛玲對謝賀國說道。
謝賀國一聽,招手就讓她進來了。剛一坐下,任沛玲就把手裏的文件給打開說道,“鎮長,這是咱們農村辦統計的平安鎮下轄的所有村鎮這一季的人均純收入。”
謝賀國跟林富貴兒兩人一愣,頓時就知道大事兒不好了,還沒開口阻止任沛玲的時候,任沛玲就已經把話說出來了,“萬寶村兒以人均純收入五萬三千元位居榜首,遠超其它村鎮,我猜想肯定會比很多縣市都要高。”
任沛玲這一場及時雨給謝賀國林富貴兒兩人火辣辣的心澆了個透心涼,沒想到這勁兒還沒過,任沛玲又補上了一句,“鎮長,我記得之前劉混是有立過軍令狀的,咱們是不是應該把萬寶村兒的貧困帽子摘掉了?”
這補上的一句話,無疑是三九天的冰雹,砸得謝賀國一臉肥肉疼得打哆嗦,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冷哼了一聲兒就走到了門口。
林富貴兒眼瞅著謝賀國就這麼走了,一個爛攤子扔自個兒麵前,到底是咋整他真沒了個主意,於是張口就喊住了謝賀國問道,“鎮長,萬寶村兒這帽子是能摘啊還是不能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