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花滿園粉麵羞
玄曦五年,暮春三月。
盛景皇宮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古樸淡雅的無煙閣外,漫天羞粉的桃花隨著風飄逸悠揚,隨著清風徒然增急,在空中翩躚了頃刻,便帶著淡淡的落寞簌簌落下,綺麗芬芳的香味如千年好酒一般,明裏暗裏的傳達著醉人的明媚。
一名風華無限的女子身穿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裙坐在無煙閣窗前,出神的望著這蕭瑟的美景,絕豔的眉黛隱然著一股悵惘的憂鬱,惹的三月怒發的桃花都黯然了幾分優雅。
“哢吱……”閣樓的門輕輕的被推開,走進一名高挑秀雅的身影,他身穿一襲精貴的墨色絲綢衣袍,繡著雅致的上好花紋,烏黑而長的頭發以竹簪束起,身上還有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香味。
她眸光微微一動,轉過頭淡然的望了他一眼,便又將白皙修長的脖頸轉向了窗外,似乎他的到來,對她來講,已經不足為奇。
“怎麼不穿鞋呢?”陽天羽走向她,她那雙如羊脂凝白的腳丫露在白衣裙擺外,顯得分外的淒美。
她是他那日在狩獵場上救回來的,從生死垂危的她現在已無性命大礙,可她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己是何人都不知。
也不願讓婢女為她裝扮,總是穿著這一身純色的白衣,自頭上垂下的兩根純白絲帶,簡易雅致的妝容,添了幾分猶如仙人的飄逸,清柔中帶著一抹倔強,淡雅中帶著一絲出塵,冷漠中攜著她與世無爭的氣質。
看著她憔悴蒼白的容顏,似白雪一般的臉頰一點血色都沒有,她的身體似乎並沒有完全康複。
陽天羽情不自禁的蹲下 身,有意想為她床上那雙白色的繡花鞋,可她卻本能的將腳縮了一縮,陽天羽冷然蹙眉對上她那雙澄淨清然的瞳孔,隨後憤然起身:
“朕從來沒有為女人穿過鞋,如今,你卻不知好歹,還置朕於千裏之外,你別忘了,你的命是朕撿回來的,要生要死,全在朕一念之間。”陽天羽悻悻嗔道,那雙茶色的眸子,猶如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莊嚴而又冷傲,讓人不容觸犯,似乎他的舉手投足,都令人不寒而栗。
可女子並沒有因他的話而感覺自豪與榮耀,也沒有因他的不悅而懼意,那雲淡清風的臉上,依舊是風平浪靜。
“你不要挑戰朕的極限。”陽天羽動容,他猛然伸手捏起她的下頜,咬牙切齒的道,胸口的火苗子,已是好久都不能平息。
“你為何不肯開口說話,難不成,你患了啞疾不成。”陽天羽見她又不吭聲,微微仰首,放開掐住她下頜的手,語調中帶著少許的譏誚,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啞巴,因為一直伺候她的宮女翠梨說過,她與她開口說過話,想到這裏,他又多了一絲憤意,寧願與宮女開口,也不願與他開口,對一國之君的他來說,是何其的恥辱。
她依然麵無表情,抬足渡步與他分開了幾步距離,碧空如洗的眸子蕩漾著道不明的情緒。
一直都以為她在欲擒故縱,可半月過去了,他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她的本性。
“與朕說一句話,都讓你難以啟齒嗎?”陽天羽那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夾帶著淡淡的無奈。所有的女人,看了他都是趨之若鶩,可唯獨她,竟輕易的掠過了他的風華,他對她的忍耐,簡直已經超越了底線,若是別的女人,早已被他拖出去五馬分屍了,可是,對她,他由衷的不舍。
她瞟了他一眼,還是一字不吭。雖然她未曾發出一字聲音,可那秀美的姿態總是無聲的發出誘人的瑩光。
她就是不想與他說話,從她認識他到現在,因為對一個總是想將她占為己有的人,她無話可說,就算他賞賜給了她這個地方,也賜予了她一個很美的名字,讓她不知從何而來的人,暫時得到了一個棲身之所,
“拾月芯,朕告訴你,住在這後宮的都是朕的女人,你——也不例外,朕早晚有一天,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折服在朕身下。”陽天羽終於忍不住對她低聲怒叱,雙目充滿了陰鷙的狠戾,高深莫測的看了她最後一眼,便甩袖大步離去。
“給我好生伺候她,若有什麼閃失,便唯你是問。”陽天羽剛踏出了無煙閣,便對守在外麵的宮女翠梨冷冽叮囑,翠梨低著頭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等他那盛氣淩人的身影脫離了視線之時,翠梨才急忙衝進了無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