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莞悄悄看了看銘涇,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暗中摸了摸手腕處的佛珠,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說的關莞居然傻乎乎的對佛祖祈禱了,“親愛的佛祖,拜托你千萬不要給銘涇添什麼麻煩啊。他生氣的時候我們都會跟著遭殃。你快點讓那個白癡知事把人放出來吧!”
馬車進城之後銘涇便下來了,一身錦帛高大偉岸的他站在這三流城市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突兀,來往的行人無不朝他身上多看幾眼,一些女孩子更是滿臉堆笑的狂瞥美男子。銘涇依然麵無表情,走在大街上不理會眾人眼光。
這個街道倒也奇怪,很多商鋪都緊緊的關著大門,隻有很少的幾家在營業,明明還不到打烊的時辰,卻顯出了不應有的荒涼氣息。
關莞看著關門閉戶的商鋪也納了悶,連著好幾家客棧都是關著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街上的行人也是腳步匆匆,好像都很趕時間。
恰好一個買包子回家的年輕男子經過,關莞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他攔下,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這位小哥請等一等。能否打聽點事兒啊?”關莞禮貌地對年輕人說,手上還帶著佛珠,青年人將關莞上上下下瀏覽了一遍,估計是覺得關莞不是壞人,便硬生生點點頭說可以可以。
一旁的銘涇害怕這裏的人魚龍混雜,關莞這麼不明所以的就隨便拉住一個人詢問若是驚動了心懷不軌的人那該如何是好。不過銘涇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沒有武功,說話之間的鄉音說明他是本地人,應該不會有威脅。處於對關莞人身安全的考慮,銘涇還是湊近了一步,做好保護的準備。另一方麵也可以聽聽關莞這個鬼靈精又要說些什麼。該不會跟在寺廟裏一樣和他仔細的攀談人生哲理吧?
想到這裏銘涇額頭都想冒汗了,這個麻煩的女人,以後誰要是娶回家還真是個包袱。
關莞環顧了一下冷清的街道,又看了看穿著破舊的年輕人,那手中的包子被他緊緊的捂著,生怕被人搶走了似的,看來,這個地方還真的不太平。
“這位小哥,”關莞盡量說話溫柔些,這裏的百姓平日裏應該是被官員欺負怕了的,得先安撫安撫,“我們一路從外地來的,進城之後發現你們這裏城門上隻有一個人在看守,剛才打聽之後得知人馬都被這裏的知事調走了。隻是小女子不明白,這裏的店鋪為何會大門緊閉呢?”關莞指著一家裝修豪華的店鋪說:“這一家的生意倒是不錯啊。”
年輕人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關莞不要亂說話,一雙不大的眼睛環顧一眼周圍的環境,這才小聲的對關莞說出了這裏的情況。
“實不相瞞,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我們這裏的知事大人隻顧著自己的榮華富貴,卻將百姓置之不理,適才你說城外的看守調去了知事那裏,其實這些店鋪的老板也大多被知事關押起來了。知事想獨占這個街道,還貪圖這些店鋪的財寶,將老板關押起來,封了他們的店鋪不說,還勒索他們拿錢贖人,拿不出錢的人就隻能在吃牢獄飯了。哎,我也是隻一個布衣老百姓,知事裏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姑娘,你若是來這裏遊玩,還是趁早離開吧,你看著街上哪兒還有什麼人啊?大家都關門閉戶不敢出來了。要不是我那年幼的兒子吵著要吃包子,我斷然不會冒險出來的。”
聽罷年輕人的講述關莞心裏明白了大概,看年輕人衣衫破舊,關莞又問道:“這位小哥,是不是今年的收成不好啊?”
年輕人歎息著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襤褸的衣衫,眼中閃過淚花和氣憤,“今年的收成跟往年相比還是不錯的,但是……哎,再好的收成也禁不起官府繁重的苛捐雜稅啊。大部分糧食都被官府收走了,生下的一點兒連吃飯都是問題。連年都是這樣,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年輕人說著眼圈已經紅了,借口要回家給兒子送包子便抬腳要走。
“小哥,這個你先收下,雖然不多,勉強度過幾日吧。”關莞從袖中取出自己的月錢給他,年輕人千恩萬謝了一番,關莞等他走遠了也歎了一口氣。
難過的樣子盡收銘涇眼底。微微的心疼了一下,又看到關莞愉悅的回頭看著自己。分明在說:看吧,我打聽到了重要的信息!不要以為我毫無用處哈!
那樣子,又十足的孩子氣。
考慮到安全隱患處處存在,銘涇和關莞隻好坐在馬車上往前趕。時不時的還會互相偷瞄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