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啊哈哈哈哈……”
雙手抱著肩膀,讓淩亂的淺黑色直發披散下來,繭黑薰像是隨時都會壞掉的人偶那樣,歪著脖子大笑起來。
直到腹筋的震顫牽動傷口,笑聲才停了下來。
但黑發女子的臉上仍然殘留著淒慘的笑意:
“區區瓦雷蒙的喪家犬……不知道哪裏還有可供交易的價值?”
——湛藍色的瞳孔中顯露出的是一種讓淚腺幹涸的絕望與悲傷。
繭黑薰光滑的裸肩上,有數道如同被異物入侵般的刀傷,腹部的繃帶上也沾滿了鮮血。
但是她所受到的精神打擊,似乎遠比肉體上的創傷要嚴重得多。
“當然有,你抱有的‘仇恨’就是最大的價值。”
既然對方是繭黑薰,秋旋也不打算說些漂亮話。
但那副絕望到無以複加的臉孔,卻是他所不期望看見的。
“……‘仇恨’?那種東西是不需要的……這一切都隻是哀家平日惡事做盡的報應,沒有什麼可以恨的。”
繭黑薰的聲音,比荒夜吹出的冷風還要冰冷。
她用這種不斷刺傷內心的方式,來嘲笑自己的命運。
“即便屈辱的死去,也是一樣的嗎?”
秋旋深吸一口氣,然後平靜地抬起雙眼。
“已經……厭倦了——”
繭黑薰嘴角閃過一絲無力的微笑,她軟弱無力地抓住秋旋的手腕,讓他的右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動手吧….殺了我。”
繭黑薰像是魂魄已經散盡一般,蒼白的臉上不再散發出任何的生氣。
“你到底要說謊到什麼時候?”
秋旋眉頭一皺,從那軟綿綿的抓握中掙脫出來——本想順勢給繭黑薰一記清醒的耳光,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卻已經輕輕地貼上了的對方的臉頰。
大概是因為憐惜著某種東西吧,沒能狠下這個心。
“……?”
繭黑薰還沒來得裏理解秋旋話中之意,手心裏便被對方塞進來幾個硬邦邦的東西。
她微微訝異地攤開手掌,發現有五顆草菇狀頭大身小的空頭彈(hollow point)靜靜地躺在掌心。
——那明顯是從「魅影白蛇」(s.w.s)的彈夾中拆下來的子彈。
“如果你已經連仇恨都放棄了,為什麼會將這把槍帶在身上?如果你早已厭倦了活著這件事,為什麼不用這把槍自我了斷?裝上這種空頭彈的話,隻要對著身體的任何位置開一槍的話,最終都會在痛苦中死去吧?怎麼了,說話啊,反駁我啊?你難道不覺得將子彈射入仇人的胸膛,遠比打穿自己的腦門要強很多嗎?”
秋旋像連珠炮一樣的質問,震得繭黑薰一時啞然。
比枷鎖還沉重的寂靜中,繭黑薰的眼神逐漸恢複了光澤。
“要麼是仇人的鮮血……要麼是自己的腦漿麼?……這種殘酷的哲理,可不像是一般的女人能說得出來的呐……你到底是什麼人?”
繭黑薰的微笑中一如既往地充滿了難以名狀的空虛與冷漠。
她將秋旋塞過來的空投彈緊緊攥在手心,並抵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