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1 / 2)

徐中又死了。

他仿佛做了很長的夢,直到上雍城喧囂的車馬聲將他吵醒。

“那人不要命了,大白天躺在這裏睡覺呀。”

“八成是個酒鬼吧,要麼就是傻子。”

徐中抬手蓋住臉,強烈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一偏頭,正看到馬車軲轆和無數行人的靴子打眼前經過。

他一個激靈坐起來,茫然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上雍最繁華的大街中央。來往行人像看怪物一樣,對著他指指點點。

徐中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活過來了。

起來奇怪,他最近好像撞邪。明明一個是天上鳳凰,一個是土裏泥鰍,八竿子打不著,他卻一再被刺客當成靖王錯殺,又一次次重生回來。任他躲遍整個上雍城,也擋不住禍從天降。

不定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徐中自暴自棄地想著,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塵土。

經過前幾次的失敗,他知道想跑已經不可能。既然跑不掉,就隻有幫靖王找出害他的元凶,先下手為強。這事多半還得從靖王入手,可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哪是能隨便接近的?

徐中正犯愁,身後忽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猛然回頭,隻見五六人縱馬奔來。

駿馬馳得飛快,轉眼就來到徐中身前。

為首的錦袍青年沒料到大街上竟爬起個人,當即嚇了一跳,猛勒馬韁。

白馬奔跑正急,乍一受到勒製,登時揚起前蹄人立而起,險些將青年顛下馬背。

“哪來的刁民,竟敢當街犯駕!”青年身後的仆從跳下馬,多餘話不講,當胸一腳踹翻徐中,揚起馬鞭就打。

那仆從下手極狠,鞭鞭見血,眨眼將他打得皮開肉綻。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徐中疼得入骨入髓,卻不敢躲。他在挨打這方麵早有經驗,越是不服軟的,想躲的,打得就越狠。

他抱頭縮在地上,瞧見不遠處那青年高坐馬上,寒鋒似的眉腳斜入鬢中,正自冷眼旁觀。

徐中咬著牙,一邊大聲呼痛討饒,一邊在心裏罵了他祖宗十八代,斷子絕孫的挨刀貨。

“起來!”那仆從用眼角瞄了瞄身後的青年,心想,殿下今日心情正糟,恰好拿這小子撒氣,我越是狠狠整治他,就越合殿下的心意。

想及此,他將衣擺一撩,岔開兩腿,對著徐中道:“從我褲襠底下鑽過去,就饒你一命。”

徐中愣了一下,立刻道:“大爺饒命,我鑽就是了。”

那人見他跪就跪,全沒有尋常人該有的憤怒或羞恥,反倒覺得訝異。莫非這人是個沒皮沒臉的無賴,早把鑽人褲襠看做家常便飯似的?這麼一想,他臉上不禁露出鄙夷。

馬上的青年卻被勾起了興味,極愛看這類熱鬧似的,連怒色也漸漸緩和,嘴角帶著幾分得趣的笑意。

徐中弓下|身子,雙腿一曲,卻沒落在地上。他忽然間朝前一踢,正踢在那仆從兩腿間,使出個市井地痞打架時最下九流的招數。

“唉喲!”那人一聲慘叫,捂著要害倒地。

徐中趁他不備才一擊得手,此刻哪還猶豫,掉頭就跑,聽身後有人大呼大叫,似乎已縱馬追來,卻不敢停步回望。

身後馬蹄聲攆得緊,他隻顧沒頭沒腦地在道中狂奔,沒注意道路兩旁漸漸聚集了許多百姓。

人群中忽有人叫道:“快看啊,靖王入城了,好大的排場!”

話音才落,果然聽見前方不遠處車馬轔轔,聲勢極浩大。

徐中記起來,這天正是靖王從封地返回上雍的日子。前幾次重活過來,直把靖王當做索命的災星,躲還嫌不及,哪敢往跟前湊。因此,這倒是他頭一次見到這番陣勢。

金戈鐵甲的簇擁下,數十匹健馬昂首闊步,車駕裝飾得極雍容。隔著一道簾帳,隱約瞧見車中之人正襟危坐,身姿挺拔。

徐中暗暗咂舌,乖乖,比去年太子出遊的排場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