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江家兄弟的預料,穀太後在懿旨裏根本就沒提到對江崖霜的處罰,隻說讓他進宮裏走一遭。
江家對於穀太後當然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的,所以聽了這話,並不肯立刻答應,而是軟硬兼施的把傳旨內侍扣了,別院這邊進了陶老夫人的院子商議:“四姑知道不知道這道懿旨?”
“肯定不知道。”對於江皇後的性.子,陶老夫人是最了解的,聞言皺眉道,“不過是喊十九去一趟宮裏,非得太後懿旨嗎?你們四姑打發人來喊一聲不成?”
“那現在?”江崖丹忙問。
陶老夫人朝按時內侍的屋子抬了抬下巴:“那邊穩住,你快點進宮去跟你四姑說。完了送消息回來,我再放十九跟那內侍走。”
至於說這一來一回,穀太後那邊等不耐煩了……江家人才不在乎。
不過江崖丹還沒出門,江皇後卻也得到消息派人過來了:“十九公子要進宮不是?且放心,娘娘已經曉得,如今正在泰時殿裏候著呢!”
陶老夫人就問:“未知太後那邊是個什麼意思?”
“太後想革除十九公子的秀才功名,不過竇祭酒與莊司業都不肯,這會正召集了相關臣子在泰時殿裏商議著。”來人道,“皇後娘娘請諸位不必擔心,讓十九公子走個過場就是。”
陶老夫人皺眉道:“既然隻是個過場,那為什麼一定要十九去呢?”
來人賠笑:“奴婢不知,娘娘卻是這樣吩咐的。”
“那十九你去一趟吧,當心些!”陶老夫人思來想去,覺得女兒肯定不會害了小孫子,就招手把江崖霜喊到跟前,替他理了理玉佩的穗子,囑咐道,“凡事看著些你四姑,讓她給你出麵。”
差不多的時候,章國公府,樂山先生也在對況青梧麵授機宜:“穀太後看似在為你討個公道,實際上卻是衝著你來的!”
況青梧請教:“請先生細說!”
“江崖霜當街殺人又對你這國公世子施虐,罪名當然小不了。”樂山先生淡淡的道,“但他是江家子弟,京兆馮汝貴又是江家門客出身,是以打從一開始就給他殺人找了個把你隨從當成盜匪誤殺的理由,完了又將你身上的傷說成他不在場時江家下人私自幹的。二後向來勢均力敵,按說這事正常處理結果應該是江家交出幾個替罪羊,再給你賠罪送禮,把章國公與鎮西軍的麵子圓起來,你呢,也寬宏大量不計較。然後暫且到這裏結束了。”
“但現在穀太後不但不依不饒,而且還直指江崖霜的功名……你可知道這江崖霜乃秦國公著意栽培的孫兒,他父親江天馳雖然是秦國公次子,接的卻是秦國公、濟北侯的位置,論到在江家地位的緊要,遠在他胞兄兵部侍郎江天騏之上!”
樂山先生嘿然道,“若無意外,往後秦國公這支將由江天馳撐起,而江天馳膝下三子中,擺明了最被寄予厚望的就是這江崖霜——他去年回夔縣參加縣試得了案首,傳聞今年將繼續返回夔縣參加鄉試!你算算日子,現在已經是二月末了,京城跟夔縣的距離,他六七月就要動身!如今太後拿他功名做起了文章,先不說三番兩次傳他入宮判斷,得耽擱他多少溫書的時間,就說他如今才十八歲,麵臨功名不保的威脅,這心定得下來?”
話說到這份上,況青梧哪還不明白?
“穀太後這麼折騰江崖霜,江家人怎麼可能放過同樣要備考的青梧?”他皺起眉,“一旦青梧因此名落孫山,既合了太後與興康的心意讓青梧繼續留京,又把責任都推給了江家……”
樂山先生道:“還有一點,就是近來不是有消息說江家的十五小姐即將許配給齊王殿下麼?那位小姐是江家大房的女兒,江崖霜卻是四房之子,穀太後在這時候揪著他不放,江皇後勢必要把重心放在保侄子上麵,如此豈能不疏忽了侄女的婚事?這樣江家大房與四房之間難免會存下罅隙!”
況青梧意外道:“江家大房如此不通情理?”江皇後就算不親自操持齊王娶妃,堂堂皇長子的終身大事,難道還能寒酸了去不成?相比之下當然是被太後威脅要革除功名的江崖霜情況更加危急。
“不是他們不通情理,是利益相關!”樂山先生嘿然道,“如果儲君之爭江家贏了,他日攝政的還不是江皇後自己?難道江皇後會因為齊王妃是親侄女就放棄這天下之權?!而如今的齊王妃是江皇後自己挑的,她又不是就這麼個侄女能選,你說她會選個自己控製不了的王妃?!這種情況下,她在兄弟裏更偏心誰,多麼的重要?尤其那江天驁隻是皇後的堂兄,倒是江天馳雖與皇後不同母,但同父親兄總比堂哥來的親近點吧?”
況青梧恍然:“總之,穀太後這次是鐵了心拿青梧做幌子了!”
他皺起眉,“先生可有法子?青梧實不願意受太後如此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