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開元五年。
北方流寇進犯,滋擾民眾,安親王自請出征,率十萬大軍浩蕩出城。
大軍出城之日,百姓十裏相送。淩暉亦在出征之列,雲瀾一人送他到路口,直到城門將士提醒不可再送,才紅著眼眶目送著身穿戰袍,笑容依然明亮的淩暉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之外。
雲瀾轉身,去的卻不是淩府的方向,而是策馬奔向另一邊。
高高的城樓之上,容宸一襲黑衫與蘇木一襲白衣對比甚是明顯。
“今日也是你出征之日,為何不讓她知曉?”蘇木望著目光早就膠在雲瀾身上了的容宸,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於她不過是生意夥伴罷了,如今,我隻當她來送我了。”
“嘖嘖,堂堂玉堂尊主也有今天!想當初人家哭著喊著倒貼你的時候,你幹嘛把她推得遠遠的。”
“你明明比我還清楚,她不是淩卿!”容宸有些惱了,但很快便驚覺自己失了控,有些煩躁地從觀望台上跳了下來。
“那若今天之人換做淩卿,你可會動半點情愫?”
蘇木盯著容宸,神情凝重,就彷佛他這個答案,是在判定自己生死一樣。
“不會!”容宸很堅定地搖了搖頭。
“即使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對,我喜歡的是瀾兒,不是淩卿。如果我是以貌取人,那當初淩卿上龍虎山,我早就答應了,何苦等到今日,受這些罪。”說起受罪,容宸想起雲瀾前兩天險遇伏的險況來。“對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多盯著點玉堂,讓他們務必早日調查出想害瀾兒的凶手。”
說著,容宸眼冒凶光,儼如地獄修羅。
“敢動瀾兒,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蘇木聞言,打了一個寒戰,鼻尖都開始冒冷汗了。他聽過容宸說過不少狠話,隻有這一次,讓他覺得,很恐怖!
這樣的認知讓蘇木的眉頭皺了皺。
丫頭,你這一箭,可是射到了他的底線,我該拿什麼保你。
而雲瀾,卻皺著眉頭,在怡紅閣前下了馬。
期間她為了掩人耳目,特意去換了一套男裝,隻是這偽裝太過劣質,閱人無數的老鴇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是在雲瀾丟給她一錠銀子之後,她才堆著笑,喚了她一聲公子。
“叫扶蘇出來見我。”
那老鴇支支吾吾,頗有些為難。
“扶蘇她……。”老鴇對隔壁廂房使了使眼色。“正在接客。”
雲瀾聞言,卻是怒了。
“媽媽你這生意倒做得活!錦官城誰人不知扶蘇是被我大……兄弟包了場子的。怎麼,我這兄弟前腳才走,你後腳就讓扶蘇出來接客了!”
雲瀾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接扶蘇出這花柳之地,淩暉在她身上花光了積蓄,甚至連雪兔都變賣了。
淩暉老實,她可沒那麼好糊弄!老鴇在她麵前想使陽奉陰違之計,還嫩了些。
“不是……。”老鴇神色為難。“是這位來客,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雲瀾瞥了瞥嘴角,錦官城裏,得罪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她倒想看看是何方神聖。
因心中對老鴇坑了淩暉不少錢有怨言,雲瀾未及多想就推開了房門,倒無甚見不得的場景,扶蘇和坐在她對麵的那位男子都衣冠整齊,隻是扶蘇臉色暗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背對著的男子因著雲瀾弄出的動靜回過頭,四目相對,兩人都是大吃一驚。
“是你!”
“是你!”
“對不起,宋爺,這位公子他……,小的攔都攔不住。”老鴇不住地像宋琛道歉,生怕一個不高興惹他不悅。
雲瀾卻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在兩人之間落座。
“我道是誰,原來是宋老板。宋老板不去打理勾欄院,怎還跑到怡紅閣來找樂子了。”
宋琛滿臉堆笑,對雲瀾的突然‘拜訪’一點都不覺得唐突。他對老鴇擺了擺手,老鴇會意,如獲大赦般撤出房間,臨了還不忘為三人合上房門。
“雲老板幸會幸會,您不去霓裳閣裁衣織布,怎麼有空關心起在下的事來。”
雲瀾一驚,初次見麵他便覺得宋琛此人很不尋常,她是你霓裳閣幕後老板之事,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心中雖然疑竇叢生,雲瀾的麵色卻一如往常。
“宋公子多慮了,在下關心的是扶蘇,她本是我兄弟包下場子的人,自是不能輕易接客。”
聞言,宋琛卻挑了挑眉。
“你確定她被你家兄弟包了場?”
雲瀾正不明所以,一直呆在一旁,靜默不語的扶蘇卻突然站起身來,盈盈起身,對兩人行了一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