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麵，一個老太太氣勢洶洶的叉著腰走了過來，混濁的雙眼帶著幾分刻薄。
“鳳梅，秀雲醒了沒有，就她這麼金貴，怎麼現在還沒有醒呢！”
“也是她活該呢！既然想著要跳河，怎麼也不跳遠點，不讓人發現呢！”
在院子裏麵搓草繩的劉鳳梅聽到老太太的話，趕緊無措的站了起來，語氣裏帶著哀求。
“媽，您就別說了，秀雲再休息呢！她在水裏麵泡了這麼久，人還病著呢！”
她隻要一回想女兒跳河的那一天，就忍不住的牙齒打顫。
如果女兒真的死在河裏麵了，她也不想活了。
“怎麼著，她都敢做，還怕我這個老太婆說呢！”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的推開了籬笆門進了院子裏麵。
“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心氣兒，居然還想跟著知青進城呢！她也不照照鏡子。”
“平時長得那個尖刻樣，男人哄一下心就跟著走了，沒腦子的豬。”
這一路走來，老太太可是聽到了不少的閑話，她是聽完就覺得胸悶。
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會有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外孫女，簡直丟盡了她的臉。
屋裏頭，李秀雲雙眼有些無神的躺在床上。
她看著泥糊的牆，烏漆抹黑的橫梁，還有牆上的大掛曆。
1984年，這幾個字深深的刺傷了李秀雲的眼睛，讓她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得相信。
腦海裏麵融合的記憶，讓李秀雲知道，自己回到了八十年代，沒吃沒喝還窮的時代。
屋門不隔音，外頭老太太的聲音李秀雲聽得特別清晰。
前兩天，李秀雲談的知青對象跑了，明明還甜言蜜語的說要帶她進城享福。
那甜言蜜語還在耳邊繞，知青就在晚上偷偷背著包袱回城了，連個屁也沒有留下。
李秀雲受不了這個打擊，想到會受村裏人的嘲笑和冷眼，一時想岔便投了河。
要不是村裏頭的人把她救起來，恐怕現在都做了河裏麵的水鬼了。
“媽，我求求你，你就別罵秀雲了，她心裏麵也難受呢！”
“再說，這件事情也不是秀雲的錯，要怪也得怪那個知青……”
劉鳳梅的性子十分軟弱，她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敢大聲罵。
老太太聽到女兒這話後，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凹凸不平的地上。
“她心裏麵難受個屁，老娘的心裏麵才難受呢！我可是受了一路的冷眼。”
“算了，不提她做的這些破事了，鳳梅，拿個凳子給我坐，你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呢！”
老太太瞪了女兒一眼，覺得這倒黴催的真是眼睛瞎了，怎麼這麼不會來事呢！
劉鳳梅一聽到老太太的話，趕緊把自己坐著的凳子遞了過來。
老太太一接，把凳子往地上一扔坐下了。
“鳳梅，秀雲也有十八歲了，這嫁人的事情也該想了，總不能夠讓她天天在家裏頭白吃。”
“村裏這麼大的姑娘，定親的定親，嫁人的嫁人，有些早的都已經有娃兒了。”
她這次來就是為了把這個讓她丟臉的外孫女嫁出去，嫁的人家她都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