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一日是個吉日,齊家送聘禮,金銀器皿,綾羅綢緞,不計其數,十幾個檀木箱子充塞門庭,不計三金、紅彩羅,四時冠花,珠翠排環等物,隻財禮便足足有萬兩之數。
及至注府打算回禮,綠紫羅匹,彩色緞匹,金玉、文房玩具,珠翠,鬚掠等物俱已齊全,隻這女工卻費了勁。
先前回禮,女工都出自沐婉心之手,她繡的物什雖說不是一等一,可放在大家閨秀之中,也算是上稱之筆,如今她既不嫁,便也不肯再交出自己的女工來。
老太太心知二房是見了如此重的聘禮,心中有些發酸,雖知道男方是個殘廢,也未免心中不平。便命臘梅拿著自己祖傳的翠玉鐲子去送給沐婉心,好好安慰她,讓她將出張女工來也好送出這回禮。
臘梅拿著鐲子剛走出前院,迎麵見小鵲手裏捧著兩個雞蛋仔在前麵走,便喊住她,見四周無人,方才悄聲道:“大小姐也真是,說來跟著繡娘也學了二三個月了,怎麼就是繡不出點像樣的東西來,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要嫁個殘廢,卻還要求著二房出這女工,豈不窩心!”
小鵲表麵沒說什麼,心中卻也不憤,飛也似的回去,把雞蛋仔交與沐婉悅,便一五一十把臘梅的話告訴了出來。
沐婉悅正在調製抹臉蜜油,聽了她的話,淡淡一笑,懶懶回道:”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就是想給,小姐我未必敢用,若是存心害我,在這女工上動點手腳可怎麼辦?她那樣的人,啥事做不出來!“
”話雖如此,可小姐這針線卻真心拿不出手啊,也不知恁的,你先前也不是這樣,也繡得一手好活計,為何自打掉進荷花池被救回來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呐。”小鵲歎息道。
沐婉悅並不回她,隻管調製蜜油,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雖然麵有胎痕,卻也不例外。眼見齊府下了聘禮,接下來便是定日子迎親,依沐婉心先前所說,也就是這一兩個月之內的事,出嫁之前,總要把這張臉捯飭的細膩光滑才是。
“你要不要抹點?我調的這蜜油可是秘方,用它抹臉,不消幾日,這臉蛋便比煮熟的雞蛋仔白還要光滑白皙。”沐婉悅調完了蜜油,端著瓷碗問小鵲。
小鵲撅著嘴,一臉不快,拿眼瞪她:“人家跟你說正經事,你卻不放在心上,就算是個軟骨病,也是大家子,給大家子當媳婦兒,卻連女工廚藝都不會,一樣被會被婆家人詬病,要受氣。”
“不抹拉倒,小姐我自己抹,你去攔住臘梅,若她拿了老二的繡品,你隻把她哄進我屋裏來,先讓我瞧瞧是何樣東西。”沐婉悅小銀勺子挖塊蜜油自往臉上摸,邊吩咐小鵲道。
“若她沒拿著呢?”小鵲問。
沐婉悅翻翻眼白:“那也把她哄來,拿我做的回禮也罷了。”
小鵲一口唾沫差點嗆死自己,大咳起來。
正咳嗽,不肯就走的工夫,卻聽臘梅在院子裏與婆子說話的聲音兒。
“不請自來了,倒省了你跑腿子了。”沐婉悅笑話小鵲一句的工夫,臘梅便也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