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緩半晌,又來一句:“雖說是個軟骨病,終究是家大業大,聽齊家那意思,也算是完整的一房人兒,嫁過去就是三少奶奶,吃不了罪。”
“既然如此,何苦讓我搶了二妹妹的好事,讓她嫁不是狠好?”沐婉悅道,嘴角一抹譏諷笑容,看的老太太心驚。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二姑娘性子烈,得知此事,一心想尋死,白綾如今還在梁上懸著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臘梅開口歎道。
“怕她尋死,就不怕我尋死?”沐婉悅把她的話堵回去。
一時屋裏的氣氛又沉悶。
半晌,還是老太太打破這尷尬,命臘梅打開手裏提著的小包袱,笑道:“這是我從小年紀就積攢下來的一些好東西,如今都與你罷了,還想要什麼,隻管跟我說。”
沐婉悅瞧著攤在榻上那一堆泛著光亮的珠寶首飾,冷笑自臉上蔓延到心裏。
這事他們可說了不算,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她可不是她那個好性子的大孫女沐婉悅。
“多謝老太太,婉悅就不客氣了,有了這些珠寶傍身,就是嫁個軟骨頭,心裏也有底氣兒。”沐婉悅忽然就說了軟呼話兒,下座來施個禮謝過老太太。
老太太見她回心轉意,自是歡喜,麵上露出笑容來,忙又命臘梅去綢緞莊隻管撿著好的緞子拿來給大小姐多做幾套新衣裳,又命封氏跟大爺說,這一批交銀作局的首飾裏撿著悅兒喜歡的留些下來給她當嫁妝……
一番話下來,皆大歡喜。
老太太心滿意足的離開,臨走之時叫上封氏,去商量定親的事兒。
眾人離開,沐婉悅正往頭上插釵環,鵲兒哭著走進來:“小姐,才剛的話婢子在外間都聽到了,這軟骨病我知道,我一個遠房表兄就是這個病,簡直不成個人!這一家子人怎麼好如此歹毒心腸,讓你嫁個軟骨病的。”
沐婉悅瞧瞧天色兒,今兒是不行,晚了。明兒務必找個機會出去會會這位小三爺,當真治不好是一種說法,若治得好,又是另一種說法不是。
“鵲兒,我寫封信,你幫你送給張惜然。”沐婉悅對鵲兒說道。
鵲兒抹著淚撅嘴:“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張小姐,她再命苦,嫁的也是個侯爵,雖然不成個人,倒底是個王妃。”
這張惜然是沐婉悅小時候的玩伴,父親是史部侍郎,自小嬌生慣養,家裏捧鳳凰似的捧大,長大後嫁給一位皇室貴胄,哪想到這位世襲小候爺根本是個潑皮無賴,吃喝嫖賭無惡不作,故這日子過的也頗不順心。
沐婉悅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寫信給她。
張惜然奶娘家有個親戚在齊家當差,輩分不低,她是借這位的口撒個謊,弄個機會見這小三爺一麵。
話說簡短,鵲兒這信送過去隻一天時間,張惜然便坐著小轎隨同奶娘親自來到沐府。
閨蜜相見,自是一番親密不提,話歸正題,張惜然便問道:“婉悅,世上當真有這樣的神醫不成?”
“誰知道,說是這樣,是個江湖騙子也說不定,我就是覺著是件奇事,才寫信告訴你。”沐婉悅磕著南瓜子,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