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願大陸和深淵世界的軍隊們沒有再交戰。星願大陸失去了烏夜閣下,而深淵世界擔憂那條光明係巨龍重返戰場。難得的安寧之夜,戰士們懷念著家鄉的親友,把遺囑翻出來再度添加一段。
死淵城裏,月紫夕穿過熱鬧的人群,擺脫掉跟蹤他的人,穿過僻靜的巷島前往寧靜街。巷道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味,牆壁上紫色的苔蘚微微發光。
菲利斯站在巷道中央,綠色的眼睛如貓一般微微發光,“尊貴的閣下,菲利斯聽聞您出現在死淵城,所以特意前來拜訪。”克金那個狡猾的老家夥終於吐露了神秘來客的秘密。少年擁有極其高貴魔族血脈的酷似真鏡陛下。菲利斯猜想神秘少年很可能是某位殿下。
月紫夕戴著黑木麵具,站在原地看著菲利斯。他聽說過菲利斯的名字。死淵城鎮守十年的魔將莫裏斯強大冷酷,殺死了不少黑暗帝國的猛將。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可能近身殺死菲利斯的機會。但如今的自己已經和昔日截然不同。自己不再是人類,而是魔族,也不再有效忠的國度和人民。
月紫夕淡淡地說,“菲利斯大人,我來死淵城隻是有點私人事務,所以沒想驚動任何人。”
菲利斯確信月紫夕的聲音和他熟知的那幾位殿下並不相同,他有些疑惑,“不知能否知道您的名字。”
月紫夕沉默了幾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也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那時候我會找到我真正的名字。”月紫夕屬於十七歲的明媚少年,夜琉光屬於黑暗帝國,而他自己到底是誰,都已經分辨不清了。
月紫夕彬彬有禮和菲利斯道別,和他擦肩而過。
菲利斯在空蕩蕩的巷道裏站了一會兒,“真鏡的私生子?他還真是濫情。但不是隨便什麼女人能生出血脈這麼純粹的魔族,真想把他的血全部吸幹。”他克製住了自己吸血的衝動,除了血族,魔族裏也有極少數的亞種能通過吸取血液獲得更多的力量。
月紫夕走進寧靜街,他稍微放鬆了一些。菲利斯對自己懷著莫名的惡意,雖然他掩飾得不錯,但月紫夕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一層貪婪的迷霧。月紫夕知道,魔族就像荒原裏的獨行魔獸,秉持利己主義。克金覺得自己是值得討好的,他就向自己伸出橄欖枝。而菲利斯顯然覺得殺死自己能獲得更大的好處。
石屋的大廳一角,戀涼在地毯上沉睡。月紫夕進來時悄無聲息,她並沒有被吵醒。有著柔軟黑發的她像是無害的小動物,呼吸輕微,小心翼翼。
月紫夕選擇了書房開始布置能被變異魔沙蟲識別的時空坐標。這是他從皇家圖書室那些禁止流傳的密卷裏學到的魔法技巧。時空坐標最珍貴的是製造坐標的材料,秘石魔盤。秘石來源於天外,據說是星星熄滅後殘餘的碎片。它甚至能吸收一些靠近它的光線。也隻有秘石魔盤能承受時空的撕扯之力。
月紫夕拿出刻刀在空白的秘石魔盤上雕刻出一個又一個精致小巧的泰坦神文。魔力在泰坦神文裏流轉,形成小小的回路。最後,月紫夕講變異魔沙蟲忍痛拔下的鱗片嵌入到了沙盤的中央。鱗片融化成灰色的液體深入了秘石內部。
如果沒有變異魔沙蟲,即使擁有時空坐標也很難成功從星願大陸來到死淵城。畢竟死淵城內被層層魔法陣包裹,死淵城的城牆還使用了禁魔材料。這種情況下很可能在魔法溝通時空坐標時被卷入時空風暴,甚至直接撕裂化為飛灰。因為擁有變異魔沙蟲,月紫夕才想出了利用大縫隙溝通兩個世界的地理特點,直接把時空坐標設置在寧靜街石屋。戀涼可以幫助他打理石屋守住時空坐標的秘密,而他也可以時不時前來死淵城,甚至去深淵世界的其他地方。
月紫夕揭開織花地毯,月紫夕將一個小巧的秘石魔盤嵌入地麵。然後施加了一個隱匿魔法。秘石魔盤瞬間消失在了地上。月紫夕把地毯蓋好,讓一切恢複原狀,然後拿起書架上的他感興趣的《魔族編年史》看了起來。他心中的猜測也越加確定其真實性。魔族應該是二十萬年前,在古神的指引下進入深淵世界的拓荒者。他們經曆了難以想象的困難,終於成為了深淵世界的統治者,卻忘記了自己的來處。
深淵世界和星願大陸能夠交錯在一起,很可能它們本身就是孿生的世界。交錯,分離。分離,交錯。就像光與影的舞蹈。在魔族的編年史裏,指引魔族的古神靈的女兒是冥女神。她是在星願大陸的曆史上被人為抹掉的存在。魔族就是人類,是適應了深淵世界的拓荒者們的後代。
月紫夕知道,隻要大縫隙存在,深淵世界和星願大陸的戰爭就不會停歇。兩個世界的資源都在這場持久的戰爭裏被消耗,沒有人會退出。
月紫夕離開書房走進臥室,臥室的窗台上放著一盆夢影花,它淡淡的香氣能讓人陷入美夢。黑色的絲緞床單上放著天鵝絨的薄毯,死靈城處於死淵之上,魔族的法師們製造了奇特的魔法盤來汲取死淵的能量,用來照明和取暖。
月紫夕的身體貪婪地吸收著死淵城裏無處不在的奇特元素。他無法入睡,靜靜等待著天明。渦流地帶的潮汛爆發能讓他找到回星願大陸的一條合適的時空縫隙。這樣,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星染的身邊。他總覺得星染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放棄了在深淵世界遊曆一番的計劃。從死靈城的位置觀看大裂縫,總覺得它似乎擴大了一些。這道巨大的裂縫溝通兩個世界,也影響著它周圍的時空結構的穩定。
月紫夕無法入睡,他起身去了石屋的後花園,半臥在露天溫泉旁那微微發熱的岩石上。深淵世界沒有紫月在夜色裏高懸,但它有幾顆星星特別明亮,散發著神秘的魔力。夜空裏並沒有浩瀚的星河,遙遠的群星呈現出奇異的漩渦狀圖案,仿佛能瞬間吸走凝視者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