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哲快要急瘋了。
他推掉了兩個預約好的通告,丁旗為這事氣得要跟他翻臉,但聽說他兒子走丟了,也是心有戚戚,隻好按捺住脾氣,給他收拾善後,好讓他專心尋找孩子的下落。
鄭嘉言也放下了所有工作,派出足夠的人手去找孩子。對於尚哲和恰恰,他本就心有愧疚,如今見尚哲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個人頹喪至極,更是心疼得無以複加。
恰恰已經失蹤24小時,他們到處都找過了,也在恰恰走丟的地方張貼了尋人啟事,可是依舊杳無音訊。
他們報了警。
出事之後,小孫萬分自責,恨自己當時沒有看好恰恰。他一夜沒睡幫著他們找人,不斷回憶著當時的細節,希望能給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警方調取了那個路段的監控,發現有一個可疑男子,身高大約在1米75左右,穿一件棕色夾克衫,但是麵目被他手裏拿著的氫氣球擋住了,看不清晰。
那個男人在小孫修車的時候出現在馬路對麵,之後可以看到恰恰向他跑去。
尚哲緊張地抓住征鄭嘉言的手,眼睛緊盯著監控畫麵:“然後呢?然後他們去了哪兒?”
警察無奈道:“那個男人騎的是電動自行車,帶上孩子之後,他就鑽小巷離開了現場,監控並沒有捕捉到他的畫麵。”
另一名警察補充說:“我們查看了孫先生的車輪,從輪胎上的痕跡來看,可以初步認定是人為紮壞的。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應該是多次踩點後,進行了一場有預謀的誘拐。”
鄭嘉言麵色陰沉:“有預謀的誘拐?”
“誘拐?”尚哲猛然驚醒,“誘拐的話,就是說恰恰可能會被賣到哪個小山溝裏,我們再也找不到他了?”
“如果那個男人是人販子的話,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警察說,“不過現在除了找人,你們還是要守著電話,因為這更有可能是一起綁架。”
綁架……
尚哲已經頭腦混亂身心俱疲了,他想著,與其讓恰恰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吃苦受累,甚至生死不明,他情願對方來問他要贖金。如果對方跟他獅子大開口地要錢,多少錢他都願意給,隻要讓他知道恰恰還好好的,還能回到他身邊,別的真的都無所謂。
他們焦急地搜尋著,等待著,可是一直沒有接到電話。
“叔叔騙人,這裏沒有小金魚氣球啊。”
這是一間簡陋的小旅館,牆紙色彩暗沉,大片脫落,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黴味,老舊的電視機隻能收到幾個台,床褥是豔俗的花朵圖案,掩蓋了那些陳年的汙漬。
恰恰不喜歡這個地方,沒有看到小金魚氣球,他想回去了。
可是這個叔叔好像把他帶到了很遠的地方,他不知道要怎麼回家。
吳全在便利店裏買了奶粉和一些麵包、餅幹,又在對街的小吃攤買了一份炒麵,他告訴恰恰:“氣球可能飛走了,明天叔叔把它們找回來給你看吧。”
天色漸晚,恰恰麵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有些害怕了,他扁扁嘴說:“叔叔,我不想看小金魚氣球了,我想爸爸了,想回家……”
吳全衝泡奶粉的手微微顫抖,他努力保持平靜,叫這孩子的小名:“恰恰,喝點牛奶,吃點東西吧。”
恰恰根本沒意識到他為什麼知道自己名字,隻搖頭拒絕:“恰恰不吃,恰恰要回家了!”
“恰恰乖,叔叔明天就送你回去好不好?現在太晚了。”
“不要!”恐懼和委屈襲上心頭,恰恰發起了脾氣,眼淚湧出眼眶,“嗚嗚嗚,恰恰要爸爸、要daddy!嗚……恰恰要回家!”
“別哭了!”吳全被他吵得心煩意亂,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哇!”恰恰情緒徹底崩潰了,哭得整張臉都紅了,一聲聲喊著“爸爸”、“daddy”。
吳全理智的弦繃得死緊,巨大的壓力令他難以呼吸,他衝出了房間,任憑孩子在屋裏哭泣,隻想求得片刻的安寧。
他真的這麼做了。
他誘拐了這個孩子。
現在隻要等到合適的機會,打電話給那個鄭總,他就能用這個孩子換來三十萬現金。
洋洋就可以得救了!
房間裏的哭聲越來越小,漸如蚊訥,吳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到了屋裏。
隻見那個孩子滿臉淚水和鼻涕,眼睛紅腫,因為哭得太凶而陣陣抽搐。他拿毛巾給孩子擦了擦臉,又喂他喝了點水。
恰恰已經哭脫了力,嘴裏嘟嘟囔囔的,慢慢睡著了。
吳全輕籲了一口氣,將那碗涼了的炒麵胡亂塞了幾口,便渾渾噩噩地等待著。
他想好了,他要在48小時後給那個鄭總打電話。
那時候,孩子的家人飽受失去孩子的煎熬,心理最為脆弱,一定對他有求必應。
恰恰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見自己床頭飄著兩隻小金魚氣球,一隻紅色的,一隻黃色的。他很開心地伸手去抓:“小金魚氣球!”
吳全笑道:“喜歡嗎?叔叔把它們帶回來了。”
恰恰仰起大胖臉:“喜歡!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