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人的心正了,寫出來的字也正,心歪了,寫出來的字也都是散的。當然,這裏說的正不是正邪的正,而是一個人心中的堅持和堅守的信念,無論正邪。
一個喜歡投機取巧的小人,是永遠寫不出那種氣勢磅礴骨正筋朗的書法,就像柳永一輩子從來寫不出李白那種大氣豪邁的詩詞,李白也不屑去寫那種小兒女情懷的豔詞,即便寫出來,那也失了神魂,比不上柳永那麼秀氣。
當然,要想從一個人的字中看出一個人的本質,必須要有足夠高明的書法造詣,就像老爺子這般。而謝斌卻還沒有那個水平,至少是現在還沒有。
再說謝斌,經過差不多二十天的練習,總算是可以在這個院子裏寫出一個完整的“福”字,老爺子也勉強認可了謝斌的成果。隻是老爺子接下來的訓練方式,依舊還是讓謝斌拿著掃帚寫字,同樣還是在院子裏,不過這次卻要謝斌寫到最小,越小也好。
這讓要求讓謝斌有些目瞪口呆,用掃帚寫小字?這一個掃帚頭寫大字還勉強,可寫小字要怎麼寫?先不說有沒有墨水束縛,光是這個散亂的掃帚頭,就沒法寫啊。
老爺子看著謝斌為難的神情,不耐煩的抓過掃帚,隨手在地上寫了一個福字,這福字不大但也不小,可是再細看的話,卻發現這個字不管是從結構還是筆畫上都無可挑剔,似乎完全再也放不進去任何東西了。可是卻偏偏字跡又清晰明了,渾然天成。
然後又寫了一個字,同樣還是“福”字,可是這個福字卻小到了極致,謝斌趴在地上才勉強看清楚。看清楚之後更讓謝斌吃驚,因為這個小的“福”字跟剛才的那個大的幾乎是完全一模一樣,同樣字體同樣的結構,同樣的清晰明了,同樣的細密緊致,可大小卻縮小了百倍還要多。
尤其是剛才老爺子寫字的時候隻是隨手寫成,用時估計也就一秒鍾而已,而且是站著寫的,雖然睜著眼睛,可是用那碩大的掃帚寫出這麼精細的小字來,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尤其是老爺子對掃帚那異常精準的把控能力。
看到謝斌震驚的模樣,老爺子得意的嘿嘿一笑,“看到了吧,到了我這種程度,萬事萬物都可以當作筆用,拿起來就能用,一點也不用含糊,好好練吧小子,我上網去了。”
謝斌看著老爺子背著雙手的背影,無奈的歎口氣,什麼是差距,這就是差距啊,什麼是國粹,這就是。傳統文化的精髓遠不是寫幾個字或者畫兩幅畫的事情,而是一個鍛煉自己乃至於超脫自己的一個過程。說白了,這就是道。
老爺子這一手,就已經近乎於道了,甚至這根本就是傳說中才有的事情,可現在卻活生生的出現在謝斌的眼前。謝斌原本有些飄搖的心思,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天下的能人。難怪謝斌的字畫和雕刻作品賣出那麼高的價格,可是卻從沒有一個真正對傳統文化有造詣的人對他做出過任何評價。
謝斌這才知道什麼叫做“一瓶子不響,半瓶子晃蕩”,謝斌自己就是標準的半瓶子水準。要說起來,謝斌的爺爺雖然也很高明,書畫上的造詣也算是大師級的,但是比起現在的這位老爺子,卻還是差了一點。當然,兩個人雖然同處一個時代,但是經曆卻截然不同,謝斌也不想多做比較。
此時的謝斌被老爺子露的這一手給震驚了,練習的時候也多了幾分沉穩,畢竟人就是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以前寫大福字的時候,謝斌還帶著一些疑惑,可現在卻是全心全意,不帶一點含糊的。
再說了,這也摸著微雕的邊了,就看老爺子能用這麼大這麼難用的掃帚都能寫出一個這麼小的字來,謝斌就一點也不懷疑老爺子能用毛筆或者鋼筆寫出更小的字體。
隨後的謝斌跟這一把掃帚開始了艱苦卓越的鬥爭,而且為了讓謝斌更快的掌握,老爺子特意吩咐謝斌不能換掃帚,隻能用這一把,除非掃帚變光禿禿了。
謝斌這輩子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練習,用掃帚寫字,怎麼看怎麼像是以前窮人家的孩子使用的手段。不對,窮人家的孩子應該用木棍練習,話說掃帚也是要花錢的。
謝斌真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麼想出這麼一招練習方式的。不過效果還好,等謝斌練熟之後,已經能用掃帚寫出各種字體來了,大的小的都有,雖然沒辦法跟老爺子的比,但也不算差,畢竟他的書法功底在那裏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