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剛吼完,然後就指著桌子上的筆墨道:“畫一幅畫看看,帶上題跋。”
謝斌點點頭,也不爭辯,從桌子上拿出筆墨紙硯。不過這些東西都很普通,也都老舊了,連紙也應該是幾年前的了,質量還很一般。當然,看看老爺子的家庭條件也知道,就這些也都是老爺子的寶貝。
隻是謝斌拿起筆墨,卻有些發愁畫點什麼。要說這肯定是老爺子的一個考驗,謝斌自然要好好表現。可是靈感這東西哪裏是隨隨便便提筆就有的?想想,謝斌的眼神突然瞟到屋子一角擺放著的那盆蘭花,心裏有了計較。
老爺子不是喜歡蘭花嗎?自己就畫一幅蘭花,就不信他還會吼自己,謝斌暗暗尋思,想著提筆就畫。
以謝斌的技巧,畫一幅簡單的蘭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要畫出特點畫出蘭花應有的精氣神,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高手跟新手的區別就在這裏,一個徒有其型,一個卻是神形兼備。
謝斌不敢說自己畫的就達到了大師水準,但卻也不落俗套。尤其是這幅蘭花,著墨不多,但是濃淡相宜。而同樣出色的還是謝斌自己對空間的把控,對空白的利用技巧,讓這幅蘭花的形象躍然紙上。
而墨色渲染之處,由濃變淡,更多了幾分水墨畫的神韻。
畫完之後,謝斌又提筆在左上角寫了一幅鄭板橋的詩,“身在千山頂上頭,深岩深縫妙香稠,非無腳下浮雲閑,來不相知去不留。”謝斌對鄭板橋的詩書畫都很喜愛,這首《山頂妙香》一如鄭板橋的風格,灑脫而奇特,帶著他本身那種脫俗的“怪”氣。
而這首詩跟現在坐在屋子裏的微雕大師倒是像有些相像,都是身懷奇香卻不願意給俗人欣賞,有著自己那特有的清高和淡泊。
謝斌看著身邊的兩個老爺子,心裏暗暗尋思,這幅畫應該非常應景吧。誰知道張老爺子看到這幅畫後,一把抓住謝斌的胳膊,“你是謝坤什麼人?”
謝斌看著老爺子的略顯抽搐的臉色,有些納悶,難道自己爺爺還有這麼一位仇人?不過想想謝斌還是說道:“我爺爺是叫謝坤,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您問的那個謝坤。”
張老爺子聞言卻苦笑一聲,“是,絕對是,怎麼會錯呢?”說著卻又熱切的問道:“你爺爺呢?現在在哪裏?”
謝斌搖搖頭,“已經死了,再過不到一個月就整好十年了。”對自己爺爺的忌日,謝斌記得很清楚。
“死了?”張老爺子聞言一怔,半響無語,忽然歎口氣朝王老爺子道:“小王你回去吧吧,小謝你留下,你這個徒弟我收了。”
王老爺子也知道這位就這麼一臭脾氣,也沒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反而朝謝斌笑道:“小謝,好好跟著張老頭學,我坐車回去,你不用出來了。”
謝斌那裏會讓老爺子真的坐公交車回去呢?他對黃海區這邊的公交車還是有所了解的,從泊裏到市區幾乎差不多就是一個小時一趟,擠得很,而且這麼遠的路顛簸回去,謝斌怎能過意的去?
於是朝自己的新老師道:“老師,我送送王老,馬上會來。”
張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謝斌隨便,隻是對著謝斌剛畫的那幅畫歎氣。
謝斌跟著王老爺子到了門外,笑著說道:“王老,您再等等吧,我找人來接您,捎帶再買點禮物過來。”
王老爺子也不客氣,笑著說道:“這張老頭看樣子還是有些真本事的,跟你爺爺或許還有什麼關聯,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謝斌點點頭,然後給鄒欣彤打了個電話,吩咐她來這裏一趟。隨後又給自己的篆刻老師,同時也是自己便宜大伯的李老爺子打了個電話:“老師,我又拜了一位老師,你不會生氣吧?”
“哈哈哈,你這麼好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氣呢?你這次是想學什麼?”那邊老爺子爽朗的笑道。
“這次學的是微雕,這位老師是泊裏人,叫張瑞,老師你聽說過嗎?”
老爺子沉思一會道:“沒聽說過,不過民間多高人,說不定也是真有一手的,不過你對人家不可缺了禮數,該走的程序也都走走,有的老人還是很講究這些的。”
謝斌點點頭道:“知道了老師。”
聊了一會兒掛掉電話,一旁的王老爺子笑道:“你還有一位師傅啊?是什麼師傅?”
謝斌說道:“是做篆刻的,嗯,行李,您有印象嗎?”
“哈哈哈哈,李學慶那老家夥,竟然收你為徒弟啦?”王老爺子一聽就大笑起來,說著還同情的望著謝斌:“那家夥沒少給你找麻煩吧?也幸虧你能撐到現在,那老頭不知道逼走了多少位徒弟了,哈哈,你說教篆刻就教篆刻吧,可他非得逼著人學習各種古文字,哈哈哈。”